待到寧歸硯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又回到了莊府,此時此地已經成為恍然一夢的虛無,看著滿地的荒蕪,他甚至覺得自己只是做了個夢,如果手腳沒有被綁住的話。
雖然不敢確定徐娘是否的確還留有一絲魂魄,但寧歸硯可不會拿自己的命去賭。
他將自己沉重的雙眼抬了抬,灼熱的呼吸噴灑出,四周掃一圈,除了站在石柱旁的徐應,便是滿地的符文。
符文東西散亂,卻又各自相互照應,形成環環相扣之勢。
寧歸硯看不出這陣法的用途,也就只能將目光放遠,忽然眸光一閃,看著徐應劃破自己的手指,在陣法上寫下幾個字——徐月瓊,七月初三辰。
那是徐娘的八字,名字是出生便被註定遺忘的,生辰倒是有人記得,也只為了討她歡心,得了手,又什麼都忘了。
最後一滴血落下,徐應瞧見醒來的人,笑著抱歉。
「怎麼說也是天一山大師兄,我自然對你不太放心,怕你跑了,稍稍使用了點手段。」
寧歸硯看著天色,話題跳過。
「多久了?」
他睡了多久。
「五個時辰,在魔族學到些障眼法,也能攔住那位仙尊一些時候,不過... ...他現在到了。」
「唰——」
一道灰色的劍影從那扇已經坍塌的大門前穿過穩穩插在徐應身側,他手臂上的衣物被削掉,一條斷臂就那樣掉落下來,直直地滾到寧歸硯身前。
寧歸硯面上無波無瀾,心裡卻將季宿白劃為第一級危險人物,他垂下眸子,不去看那鮮血淋漓的斷處。
徐應被斬斷了一臂,面色肉眼可見地沒了血色,他看著季宿白落地,身軀顫抖,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因為笑意過甚身體也跟著掩不住。
剩下的那隻手顫顫巍巍地抬起,指尖劃破的傷處還在往下滴著血珠,紅色的液體落在地上的陣法內,在他嘴唇翕張後,紅光大盛。
季宿白腰側的縛魂袋忽然開始不受控制地震動起來,一隻手印從裡面顯現,幾乎要將那縛魂袋捅破,隨後它快速從腰側扯開,懸在這陣法的中心。
站在大門後的男人擰著眉頭,將劍喚回,徐應便側身過去從身上拿出一把小刀,刀尖將寧歸硯的脖頸割破一些。
鮮血滴落在在地,好在只是唬人,並不傷及要害,但寧歸硯還是免不得慘白了臉。
季宿白即將的動作停下,他冷冷瞥著徐應,看著中央無法逆轉的陣法生效,縛魂袋中的魂魄破袋而出,一雙灰白的手抓住徐應的手臂,竟然是硬生生將其啃食。
徐娘顯然已經沒有任何自我意識,她成了徹徹底底的厲鬼,是仙門避之不及的魔物,殺戮和吞噬是它們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