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昭看著遲衍,勾了勾嘴角。
意思是,對話NPC我不負責。
遲衍正端著杯子漫不經心地喝牛奶,還沒來得及吞咽就跟他的視線碰上,差點嗆了一口。
他放下杯子,轉向局促不安的海娜:「聽夫人的意思,是不希望我們在您家裡停留時間太久?」
「啊不是不是,」海娜臉紅了,連忙擺手否認,「只不過鎮上很少有陌生人來訪,我們……不太習慣。」
「那就公事公辦吧。」遲衍放下杯子,「您家孩子出走前留的信件,能拿來給我們看看嗎?」
話音剛落,她的丈夫辛德勒就從樓梯口快步竄了下來,手裡舉著一張薄薄的信紙。
像是早知道調查組會要求查看似的。
辛德勒體型偏胖,走了幾步樓梯就氣喘吁吁,把信塞進遲衍手裡:「喏,看吧。」
信紙皺巴巴的,上面寥寥數語,連個署名都沒有。
「爸爸媽媽,我和小夥伴們商量好了,我們要一起離開甘茲羅斯去冒險!不要找我們,也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們兩個月後一定會安安全全回來的!」
遲衍一字一句念了出來。
他放下信,看了眼解昭。
解昭垂著眼像在思考,但看起來似乎沒有特殊反應,也許是這封信里暫時沒發現什麼異常情況?
遲衍摸不准他的想法。
「這是他的筆跡嗎?」遲衍問。
海娜雙手合十,答道:「確實是愛德華的……我們的兒子,愛德華是他的名字,今年六歲。」
這回答官方又全面。
挑不出什麼刺,但總讓眾人覺得不舒服。
「他帶走了什麼?」解昭倏然開口。
海娜愣了一下,想了想才回答:「一些食物,水壺,還有一包硬幣……好像就這些了。」
「全是實用品。」解昭垂下手指,在木製茶几上輕輕敲了兩下,「對麼?」
海娜一時沒弄明白他問這個問題的目的是什麼,沒吭聲,遲疑地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其他那些對外出生活沒有幫助的東西,他都沒有帶,而是留在了家裡?」解昭看著她,「比如,日記本?」
海娜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破碎。
她僵了幾秒鐘,像是極力去壓抑著某種恐慌的情緒,磕磕絆絆地回答說:「我兒子不習慣寫日記。」
解昭「噢」了一聲,挑了下眉,「那寫過字的東西總有吧,拿來做個字跡比對。」
海娜和她的禿頭丈夫辛德勒對視了一眼,兩個人似乎都想從對方的眼睛裡找出點能夠用來回答的話術,但最終宣告失敗。
他們幾乎是同時站起身,互相攙扶著往樓上走去。
「我們去找。」海娜乾巴巴地說。
眾人在樓下等待。
「他們夫妻倆的反應有點過激啊。」林雪宜輕輕說道。
「我倒是覺得他們反應太平淡了。」
葛薇視線一直盯著黑洞洞的樓梯口,皺著眉說:「兒子失蹤了居然還這麼淡定,才六歲誒,我六歲的時候剛上小學一年級!他們已經學會帶著錢離家出走了?!」
張世嘉點頭:「對啊,就算跟著其他夥伴一起走,十天半個月音訊全無,正常的父母也會擔心得要命吧,他們……怎麼跟陌生人似的。」
在其他人的交流聲里,錢靖往沙發椅背上一靠,三秒入睡,甚至打起了響亮的呼嚕。
他對推理完全不感興趣。
除了打架霸凌殺人放火,別的事情不要喊他。
夫妻倆在樓上磨磨蹭蹭找了起碼半個小時,才一前一後走下來,手裡多了一張紙。
海娜將這張紙交給遲衍,顯得不是很情願,嘟噥道:「愛德華不喜歡別人隨便碰他的東西,等他回來發現房間被我們翻找過,一定會發脾氣的。」
遲衍接過來,發現這張紙形狀並不規整,像是從什麼本子上撕下來的,邊角處有鋸齒形的劃痕。
紙上寫著一串數字,幾個短句:十二點,隔壁鎮賣烤羊肉的小販,繡球花今夜開放,薔薇遭到病蟲害……
像是跟別人交談時隨便記錄下的語句。
「這是什麼?」遲衍揚起紙頁,「草稿?」
海娜乾巴巴地回答:「他扔在垃圾桶里的廢紙,大概是隨手做記錄用的吧。」
「或許你們家裡有愛德華上學時候的課本嗎?」葛薇問,「那樣對比起來比較方便。」
「我們沒有上過學,整個鎮子上都沒有學校。」
海娜攤開了手,「如果想讀書必須離開甘茲羅斯,去隔壁鎮的市集,那裡有個小學校,提供一些基礎的教育,比如算數和讀寫,但是這東西我們在家裡就可以學習,所以完全不用去。」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