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人沒有血肉臟器,但此時此刻,卻真真實實地體會了一把肝膽俱裂的感覺。
木人不怕痛,不被蠱術控制,借著樹林的掩護也可以破掉符法。
但是真的怕蟲蛀。
若只是幾隻甚至幾十隻小蟲子倒也罷了,但這會幾乎整片樹林的蟲子都來共襄盛舉。
再厲害的木頭怕是都要被咬個稀碎。
不一會,木人就撐不住了,顫抖著牙關大喊:「我服了,草鬼婆,你快收手,我認輸了……」
「大膽,什麼草鬼婆!」師蓬蓬怒道,「叫蠱王!」
木人:「……」
你說的王,原來是這個王。
第64章 千里之尋
木人散去口中的一口妖氣, 師蓬蓬飛了一道符貼到它的背上。
確定它已經受制,白宛木才吹了一聲響笛,召回領頭的蠱蟲。
積聚如山的蟲蟻隨即如潮水般退走, 重新隱入到密林深處的枯枝敗葉里。數量實在太多, 有些還從他們三人的腳下經過。
山仁雖是白宛木的隊友,也不免有些頭皮發麻:「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師蓬蓬也搓了搓胳膊, 佩服地挑起一個大拇指:「不愧是我擁護的王, 帶出的兵就是厲害。」
「過獎了。」白宛木一臉複雜地回看她, 真誠地說,「我覺得你比我更有用蠱的天賦, 只要你一聲令下, 我將隨時禪位給你!」
白宛木家裡世代都是草鬼婆,她從小就跟著家裡學煉蠱用蠱, 但幾十年的專業, 比起師蓬蓬的靈機一動, 還是略顯稚嫩了一些。
師蓬蓬憨笑:「陛下太客氣啦。」
三人走到木人面前, 木人已經現出了原型, 是一個女子的模樣。
和那截掉落的木手一樣, 木人身上也刷了兩層漆, 但漆工粗糙, 看起來新不新,舊不舊,還被蟲子啃掉了一部分, 顯得破破爛爛,越發的寒磣。
不過最詭異的還是它的下半張臉,不知被誰塗了一圈黑色的墨水, 難怪化成人形後有一圈絡腮鬍。
山仁感慨道:「真沒想到,就是這東西差點把我們都栽了。」
「你什麼意思?」木人不服氣地哼哼唧唧,「我看起來不厲害嗎?我可是萬木之……」
師蓬蓬把拳頭伸到它的面前:「嗯?」
木人一個激靈,連忙改口:「咿咿,小的僭越了,邊南只有一個王。」
白宛木:「……」
山仁:「……」
「你知道就好。」師蓬蓬垂眸,冷笑道,「老實交代,你是什麼東西?」
木人縮了縮肩膀,眼神閃躲:「我就是一個小小的木、木精呀。」
「是嗎?」師蓬蓬不置可否,直接一腳將它踢倒,右手食中兩指相併點在它額頭上,「照攝陰魅,遁匿人形。」
「啊!」木人渾身一顫,一股不祥的力量震盪而出。
師蓬蓬雙指循著那氣息往下,來到了木人的胸口處,「原來在這。」
當即掏出一道黃符,拍了下去。
木人驚恐大叫:「不要!」
師蓬蓬哪裡會聽它的,符紙的硃砂亮起。「啪」的一聲,木人的胸口應聲裂開一條大縫,露出裡面一塊紅彤彤的東西。
赫然是一團鴿子蛋大小的血珠。
山仁和白宛木眼睛俱是一瞪,白宛木驚呼:「心頭血!」
死物成精往往都很微末,原因就是缺乏先天的肉身和靈識,但這個木人居然有一團心頭血,可見氣候已成,難怪那麼厲害。
「這可不是它自己修煉而成的血。」師蓬蓬冷聲道,「這是人為放進去的一滴冤孽血。」
白宛木和山仁這時也察覺到了那團血陰氣沖天,竟是帶著極為濃重的孽毒和怨氣。
師蓬蓬厲聲問:「你這滴血是哪裡來的?」
事到如今,木人不敢再有隱瞞,瑟縮著道:「是、是國師給我的。」
白宛木皺眉:「你是長生島的東西?」
其實並不意外,這兩年凡邊南出現的邪祟陰物,大半都出自長生島。
「是。」木人應道,它原來只是長生島批量煉製的一個低等陰物,連意識都沒有。後來一次意外,國師將一滴冤孽血落進了它的心口,才讓它成了一個真正的木精。
「國師見我變得這麼厲害,就封我做了護國神木,讓我鎮守小皇陵。」木人說著還有幾分驕傲。
「護國神木?還有皇陵?」師蓬蓬給聽笑了,「怎麼,國師真把自己當國師了?還想建國不成?」
說著看向白宛木,揶揄道,「邊南真是人傑地靈哈,二十一世紀了還有這麼多帝王將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