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四象符陣明明已經困住了這怪人,但在最後關頭,這怪人不知用了什麼妖法,竟使得符陣忽然間失去了目標,這才自燃飄散。
山仁見勢不妙,毫不猶豫地再沖了上去。
怪人還沒完全掙脫符法的束縛,動作更加的僵硬。山仁抓住破綻,一個擒拿將它的手臂扭到身後,用力地一折。
「咔」的一聲脆響,怪人的手肘被生生地被折到了反向。
山仁這才鬆開一隻手,想去扣住它的脖子。
不料就在這時,怪人應該已經被廢掉的手臂竟然再次動了起來,以這個扭曲的姿勢,猛地掏向山仁胸口。
「你還能動?!」山仁大吃一驚,再要閃避已是不及。
千鈞一髮之際,橫里陡插進來一隻手,卻是師蓬蓬閃身過來。她精準地扣住怪人的手腕,接著一個側身背摔,生生地將怪人掄了半圈,「砰」的一聲甩到地上。
山仁目瞪口呆:「好、好力氣!」
「呸、呸呸——」怪人狼狽地吐出一口夾著腐葉的爛泥,怒不可遏地怪叫幾聲,肘關節順勢一扭,那小臂竟脫落下來,凌空飛向師蓬蓬,「我要殺了你!」
斷臂裹挾著呼嘯的狂風,猶如千鈞利刃,令人膽寒。
這一著可謂大出意料。
白宛木和山仁俱是駭異:「蓬蓬/居士小心!」
「原來如此……」師蓬蓬卻是眉頭一揚,不但不閃不避,反而一個旋身上前,揮出一掌正面相迎。
「啪——」
兩掌相接,師蓬蓬被震得後退幾步,五臟六腑一陣翻騰,沒忍住猛咳了幾下,臉色也白了幾分。
「咿咿——」怪人得意大笑,「小小法師,不過如……啊啊啊!!你這卑鄙小人,不講武德!」
狂風倏然止歇,那截細長的小臂掉落到地上,攤開的掌心處赫然貼著一道符紙。
硃砂亮起,小臂化出本相,卻是一段雕成人手模樣的木頭。
山仁恍然:「原來是個木人。」
難怪既不怕痛,關節也那麼耐用。
白宛木大悟:「我說蠱蟲怎麼對付不了它呢!」
蠱蟲需要進入肉身,再進一步作用於器官和心神。木人沒有血肉,自然不受影響。
也是此時,他們才明白,為什麼一直察覺不到它的氣息。
木藏於林,水匿於海。
這片密林,正是木人最好的掩護。
所以剛才符法明明已經困住了它,卻又突然失去目標。原是因為它將自己的氣息隱入了樹林,或者說,它把整片樹林都變成了它的氣息。
師蓬蓬腳尖一勾,把那截木手踢到手裡,借著疏葉漏下的月色,仔細端詳了一下。
這木手雕功平平,差不多就是個市場批發玩具的水準,木料也很普通,是邊南最常見的槐樹。
不過槐為鬼木,因槐樹常生於陰地,易為仙家鬼怪所依附倒是真的。
木手上塗了兩層彩漆,底下一層明顯是有些年頭了,漆料已經脫落,於是又在上面刷了一層新漆,但刷得很粗糙,也沒去掉舊漆,反而顯得坑坑窪窪,越發斑駁。
白宛木這時已經跟了過來,探頭探腦地看了兩眼,有些意外地說:「誒,這木手看起來不怎麼樣啊,不像那麼厲害的樣子。」
古往今來,煉木成精的例子不在少數。但是木塑沒有先天靈識,即使開了竅,往往也只有微末道行,很難成大氣候。
這個木人卻不但道體堅固,還能向林木借法,乃至騙過四象符陣,可見非同一般。
按說有這等修為的煉木,本體定然是十分不俗的,不說是稀有的木材製作,起碼工藝上應該是十分精細的。
但這節木手卻實在平常,甚至可以說是粗糙。
「放屁,你懂審美嗎就在那點評?」木人聞言大怒,「我這叫大巧不工知道嗎?還有你……」
它瞪向師蓬蓬,「快把手還給我,不然我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師蓬蓬:「……你剛才也是這麼說的。」
木人:「……」
「咿咿,剛才不算數!」木人暴跳如雷,「現在我是真的生氣了!」
說著鼓起腮幫子,朝著他們的方向吐出長長的一口氣。
須臾,平地風起,伴隨著「隆隆」的聲響,他們所站地面竟開始晃動起來。
「小心!」師蓬蓬察覺到危險,迅速拉住白宛木往旁邊一閃。
與此同時,一根粗壯的樹枝被狂風裹挾,重重地從他們原來站的地方橫掃而過。
另一邊,山仁也發出一聲大喝,飛快地退了幾步,堪堪躲開另一根樹枝的襲擊。
三人聚在一起,山仁語氣惶急:「不好,這木人竟然能催動林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