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戰聞言失笑,理所當然的說:「這是孤的寢宮,孤不在這兒睡,那是要去哪兒睡?」
可祈戰之前分明都是沒回來過,一直都是在外過夜的,這下南溪心底那點祈盼一下就被打了個稀碎。
他咬著下唇,任憑他絞盡了腦汁也想不出有什麼法子能助他躲過今日這一劫。
在他慌神之際,祈戰已經將殿內燭火熄了,僅剩一盞用以照明,而後抬著右腿壓上了床榻,撈起被褥一角就要往下躺。
南溪頓時像只受到驚嚇炸了毛的小雀兒,紅著眼死死的拽緊了被褥往自己身上拉。
「你、你做什麼!?」
他嗓音都在發顫,想往裡躲但由於雙腿發不了力,只能在原處瑟瑟縮縮的發抖。
祈戰瞧他這麼大反應又好氣又好笑,原本想說些什麼安撫一下,但看南溪如此抗拒的模樣,想來自己說什麼他都是聽不進去的。
他嘆了口氣,在南溪驚恐的目光中躺下,而後掀起被褥往身上一蓋,翻身背對著南溪說:「睡吧。」
說罷當真合上雙眼,呼吸逐漸平和綿長。
反觀南溪卻依舊不敢動彈,死死的盯著他的背影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戒備。直到過了許久,南溪等得身上都涼了也沒等到祈戰做什麼過分的事兒才慢慢的鬆懈了下來。
他傾身偷偷看了一眼祈戰,又過了半晌,試探著伸手在祈戰眼前晃了晃。
對方似乎是真的睡著了,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反應。
南溪這才徹底安了心。
他搓了搓手臂上被涼出來的雞皮疙瘩縮進了溫暖的被褥里,中間與祈戰隔了有一臂的距離。
身體很快暖和起來,緊繃的情緒一旦放鬆下來,困意就如同潮水般湧來。
南溪掩嘴打了個哈欠,弓著身體蜷縮成蝦米狀,後背貼著牆。
這樣的姿勢讓他多了些安全感,沒過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夜深露濃,室內極為安靜,只有一盞燭火在搖曳。
祈戰睜開雙眼,眼底一片清明,沒有半點剛清醒的睏倦。
他方才是在裝睡。
他若是不裝,估計某個膽小的兔子能被他嚇得一夜難眠,雖然實際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就是了。
祈戰撐著上半身側躺著,借著明滅的的燭光撇了一眼南溪的側臉。
即使已經過去了大半日,但臉頰上的指印依舊很清晰,印在白玉無瑕的皮膚上,怎麼看怎麼礙眼。
他翻身起床,從掛在木架上的外袍暗袋裡拿出一小盒藥膏,而後又折返回到了床上。
他打開藥盒,指尖挑起藥膏,用內力將清涼的膏藥烘暖,而後在南溪的臉頰上緩緩推開按揉。
期間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來,指尖上的力道也極輕,愣是沒將南溪驚醒。
做完這一切,他隨手將藥膏甩到不遠處的桌面上,轉頭眸色深沉的盯著南溪的睡顏。
清醒時的南溪滿眼都是戒備,渾身上下豎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尖刺,也只有睡著時才顯得乖順。
南溪整個人縮在被褥中間,看起來柔軟又美好,祈戰莫名覺得心癢,總想做些什麼以滿足內心的渴望。
他克制的捏了捏尾指,到底沒有真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
翌日,卯時末。
南溪尚在夢中就被青梔挖了起來,梳洗更衣時整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直到聽到一聲低沉的悶笑,他定眼一看,竟是本該還在上朝的祈戰。
南溪瞬間就清醒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往常這個時候祈戰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南溪直覺肯定沒什麼好事。
雖然早就預料,可當南溪被青梔推進御書房,他還是覺得很離譜。
御書房這種朝廷機密重地,是他一個敵國皇子該來的地方嗎?
南溪有些懷疑祈戰是不是被不知哪來的遊魂野鬼給奪舍了,不然怎麼會做出這樣難以理解的事情來?
他的目光太過直白存在感太強,祈戰就是想裝作看不見都難。
他擱下手中看到一半的奏摺,似笑非笑的打趣道:「一直偷偷看孤做什麼?喜歡孤?」
「你若是想看,盡可光明正大的看,孤允了。」
南溪壓著嘴角,面無表情的低頭奮筆疾書。
祈戰沒被奪舍,只是腦子壞掉了。
第11章 叫聲先生聽聽
自從那個教習南溪啟蒙的太監死後,滿打滿算他已有將近十四載沒有握過筆,如今再次執筆,只覺得生疏又陌生,捏著筆桿都不知從何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