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轉身,陳載就看到了舒苑母子。
舒苑的相貌跟前幾年一樣,幾乎沒什麼變化,依舊明媚姣好,天生麗質。
果然沒心沒肺的人不容易變老。
只是小滿身上的衣服嶄新,她穿得卻是舊的棕色格子舊上衣,這舊衣裳她已經穿了五六年。
看到這衣裳,所有不好的記憶如驚濤駭浪般都向他襲來。
從小滿出生後滿打滿算還不到四年時間,他一共給了她兩千四百塊錢,相當於每個月五十塊錢,撫養小滿,再加她自己花銷,連件新衣服都買不起?
他本來以為舒苑看到他,會朝他走過來,誰知道她竟像不認識他一樣,微微揚起下巴,牽著小滿的手朝旗杆走去,到目的地後邊站定,四下張望,分辨著來往路人。
沒認出他?
真是好笑!
就這樣還想跟他要撫養費?
陳載微微轉頭,目光轉向另外一側,他想知道舒苑需要花多長時間才能認出他。
看到小滿笑臉緊繃,舒苑笑問:「要見爸爸,小滿緊張嗎?」
小滿緊張,怕爸爸嫌棄他,怕他不肯給撫養費,但他嘴硬,鼻翼翕動,說:「媽媽,我不緊張,我只是聞到了春天的暖洋洋的氣息,應該是從公園裡傳出來的。」
舒苑抿唇而笑,這小子按書里寫的是作家導演之類的,果然連說話都文縐縐的。
「爸爸不會不來了吧。」小滿有點擔心地問。
舒苑說:「他迫切想見到咱們呢,不會不來。」
他們在這兒等人,旁邊嘈雜起來,一道聲音驚慌失措:「來人哪,有人暈倒了。」
「哎呀,沒氣了。」
「不好啦,死人了。」
公園門口腳步嘈雜,很多人都往同一個方向聚攏,等母子倆趕過去並分開人群到內圈時,那個相貌英俊的男人正蹲跪在地,給突發疾病的人做胸外按壓。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男人跟躺平的病人身上。
他的雙手交握,手指修長在病人胸口起起伏伏,低垂著頭,頭髮落下遮住眉梢,周圍一片混亂,可他臉色沉靜,莫名讓人感覺安心。
四周安靜下來,圍觀群眾都在等待病人恢復呼吸跟知覺。
舒苑恍然大悟,怪不得剛才她看這男人非常順眼,原來他的長相酷似小滿,他就是陳載。
她居然沒認出他!
不過她覺得這不怪她,以前在鄉下,陳載穿著普通,沉悶寡言,要不是他那張臉長得出眾,丟在人堆里根本就找不到。
他收斂光芒,安靜蟄伏,猶如被雪藏的豹子,絕對不是現在這樣意氣軒昂的樣子。
病人恢復心跳跟意識,睜開了眼睛,四周一片歡呼喝彩。
「多虧這兒有醫生。」
「這人也是命大,被醫生從閻王爺手裡搶回來。」
嘈雜聲中,舒苑彎腰,輕聲對小滿說:「他就是爸爸。」
小滿嘴巴半張:「哇。」
爸爸原來這麼棒,治病救人,給爸爸加一分。
陳載拂了下膝蓋上的塵土,站起身,看向四周圍觀的人,沉聲問:「誰是家屬?儘快送醫院檢查。」
「好好,我們這就去醫院。」
等人群散去,舒苑拉著小滿走上前去打招呼:「陳醫生,好久不見,我是舒苑,這是小滿。」
陳載抬眸打量她,很好,好歹認出來了。
「陳醫生」三個字讓他覺得陌生,只在發現她懷孕之前她會這樣輕快的叫他,之後判若兩人。
他的視線隨後落在小滿精緻的小臉上,小孩的眼睛黑黢黢的,五官分明,舒苑說得對,小滿跟他長得很像,單憑相貌就可以認親。
舒苑看陳載用審視的目光看小滿,便把小滿抱起來,讓他背對著自己,雙臂環著他的腰,讓陳載能看的更清楚,並說:「他跟你長得像吧,他是你兒子。」
跟剛出生時相比,小孩眉眼長開不少,五官肖似於他。
如果非說有什麼不同,小滿的眼睛比他更大,應該是汲取了舒苑相貌的優點。
絕不可能是沈忠誠的兒子。
陳載矜持點頭:「嗯。」
這是承認了?
能承認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