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懷虛沒事,他也沒事,無人死在這裡,這就很好了。
侍衛吃力地另開出一條道來:「大人!走這邊!」
可是這條勉強能通行的路也在燃燒,兩側斷壁搖搖欲墜,並不太平。
元澈想到什麼,主動解開衣衫,將穿在裡頭的防火服一半籠在裴懷虛身上。
他提高了聲音:「裴兄,濕毛氈給他們,咱倆衝過去!」
裴懷虛沒有追問,果斷將毛氈扔給侍衛,自己則抱緊了少年,加快腳步,低頭衝過重重烈焰的路。
火舌舔過周身,泛起一陣熾烈的灼痛。
元澈埋首屏住呼吸,直到感覺身前人慢慢停下腳步,才把腦袋抬了起來。
「……無事了。」
裴懷虛拍拍他的背,狠狠鬆了一口氣,足見被元澈嚇得不輕。
他啞聲寬慰道:「殿下,無事了。」
侍衛們也頂著濕毛氈衝出來,依然不忘警惕四周,一行人正停在元澈先前和陸九淵說話的短坡上。
陸九淵不知去了哪裡,如今這兒只有裴懷虛的人。
離開火場之後,灌入鼻腔的空氣發涼,元澈貪婪地呼吸了幾口,被嗆得咳嗽。
咳著咳著,少年看著裴懷虛,眼淚再度毫無預兆地落下。
他抽噎幾聲,咬住飽滿的嘴唇,渾身都顫抖起來。
裴懷虛連忙拍撫他哭得發顫的背脊,抱著人轉了方向,以己身為遮擋,示意左右退避。
元澈哪在意這麼多,想哭就哭,一邊哭還一邊掙,把本就散開的衣裳掙得松鬆散散。
裴懷虛替他攏好衣裳,又脫下自己的大氅給他蓋上,聲音溫柔得令人難以置信:「殿下還是很難受麼?」
元澈緊緊抓著他的手臂,幾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道:「裴懷虛,我……我以為你不要我了,你把我扔在軍營,自己跑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來……我差點就以為,你已經……已經……」
他委屈得說不下去,事到如今,終於酒醒了。
裴懷虛從未見過他哭得那麼厲害,心裡一陣揪緊,低低道:「某怎麼會不要你?」
他執起少年的手,放到唇邊親了親,又是心疼,又是自責。
少年每天過得沒心沒肺,愛笑又活潑,便總讓他覺得,少年不需要知曉其他,只需每天開開心心就好了。
可少年比他想像得更敏銳,也更脆弱。
他會因為誤以為自己陷在火海而義無反顧衝進去救人,也會因為隱瞞傷心透頂,哭得停不下來。
那雙含淚的眼睛令人心碎。
「你就是不要我了!」
少年大聲抱怨。
「某有錯。」裴懷虛立刻認錯:「某不該隱瞞殿下,縱使有危險,亦該甘苦與共,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