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論人,被別人的親屬撞個正著,再厚的臉皮也尷尬。
但好在人多勢眾,一起尷尬就不會臉上火辣辣的。
反倒是陸駿,心裡窩火,轉身往外走時沒有看清狀況,一頭撞到門板上,痛得他齜牙咧嘴。
「世子真是太不小心了!」跟下來的友人趕緊扶住他。
一刻鐘後。
陸駿聽到的是——
「顧頭不顧尾、說的就是你,蠢得我都沒眼看。」
沒眼看的陸念捂著臉,讓聞嬤嬤替陸駿擦額頭上撞出來的包。
陸駿坐在椅子上,委屈不已:「我是替你說話……」
「難道你不蠢?」陸念反問道,「我是瘋子,伯夫人也是瘋子,我沒遭到報應,所以伯夫人肯定也不是遭了報應。
文壽伯府現如今巴不得緊緊拽住我們,把伯夫人裝扮成女兒失蹤後傷心欲絕的母親。
你不離他們遠一點,還湊上去給他們遞話頭。
你當我三頭六臂嗎?
以前扛了個你還不夠,我還能扛得起他們文壽伯府?」
況且,扛個屁!
陸念恨不得把文壽伯府重重摔到地上去!
陸駿張口要解釋,又痛得一陣倒吸氣,緩了緩才道:「我左耳進、右耳出,他們就不巴著我們了?分明是他們文壽伯府害人反害己……」
「害己?」陸念撇了撇嘴,扭頭問阿薇道,「文壽伯夫人害己了嗎?」
阿薇道:「八成沒有。」
陸駿後知後覺領會了意思,驚訝道:「阿薇你是說,文壽伯夫人沒有瘋?她裝的?她圖什麼?」
「假瘋才有功夫掰扯這麼些故事,真瘋了就消停了,」阿薇道,「圖的就是敬文伯府和於家,不能再追著阿嫻姑娘的死不放。」
陸駿愕然。
「不信啊?」靠坐在榻子上的陸念調整了一下姿勢,「我瘋給你看看。」
說完,陸念臉上那嫌棄的神色一掃而空,餘下的是焦躁和痛苦。
「你們已經把我母親逼瘋了,還想怎麼樣?!」
「她有病!有病的人怎麼告訴你們真相?還是你們想要的那種真相!」
「欺負一個病人,你們是想把她逼死嗎?」
陸駿:……
陸念又平靜了下來,沖陸駿道:「怎麼樣,是不是還挺像那麼一回事的?」
陸駿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
陸念也不在乎陸駿是個什麼反應,只拿手捧著臉去看阿薇。
阿薇格外捧場:「你比文壽伯夫人的那幾個兒女,都義正詞嚴。」
「那是自然,」陸念笑了起來,「瘋子才懂瘋子,我還能不曉得圍繞著瘋子能做什麼文章嗎?話說回來,文壽伯夫人不瘋,她的丈夫、兒女才得頭痛了呢。」
阿薇走上前,輕輕替陸念按壓額頭:「有病沒病,大夫說了才算。他家張口一個『有病』,還拉扯上我們。憑什麼?」
是啊。
憑什麼?
午後,阿薇依舊送了桶果茶去千步廊。
還是去年秋日的老配方,正當季,潤肺沁嗓。
定西侯感動得不得了,紅光滿面地要和同僚們分享,待聽了阿薇來意後,笑容瞬間消失了。
「阿駿撞到頭了?」
「那些話當真是文壽伯府造出來的?」
「阿薇你等著,我這就找文壽伯去!」
定西侯氣沖沖地去了,嗓門大、中氣足,翻來覆去就是一個意思。
「有病就看病!有病就得治!」
「要不然以後誰犯了事,抱著腦袋說『我瘋了』,就沒事了?」
「我女兒的病症痛苦,不是給你們依樣畫葫蘆、學來當護身符的!」
「沒請過太醫,你家瘋什麼瘋?!」
論吵架,中氣不足的文壽伯不是定西侯的對手。
論動手,那就更比不了了。
邊上有人勸解、有人和稀泥,最終驚動了出宮路過千步廊的九皇子。
九皇子一錘定音:請太醫務必仔細與文壽伯夫人看診。
而文壽伯府,得到太醫登門的消息時,各個都有些回不過來神。
「你父親怎麼還請了太醫?」文壽伯夫人問道。
文壽伯世子也是一臉莫名其妙。
往內院遞話的管事匆忙說了來龍去脈,又道:「不止是太醫院的兩位院判,郡王爺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