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上,馮正彬弄錯了。
知客僧從錢莊打聽出了馮正彬身份,也聽說了他的事情,就沒想過登馮宅門。
馮施主供奉的是亡妻與孩子,卻不敢留下名字,大約是繼室介意此事。
大慈寺與人求平安,又怎麼好讓施主家宅不寧呢?
只是,知客僧沒想到,馮施主沒肯借一步說話。
即使這般,知客僧也不會當眾把事情說穿了,只用馮正彬聽得懂的說法:「十八還是二十四,還請施主確認。」
馮正彬張了張口,情緒紛雜,腦袋發木,一時沒個準確想法。
沒想到,又殺出了一個程咬金。
定西侯還為馮侍郎「難喝吐了」的果茶耿耿於懷,耳尖聽到這廂動靜,湊上來道:「什麼十八、二十四的?馮大人,你別不是賭錢了吧?
朝廷官員,可不能隨意參賭,叫御史知道得參你一本。
唉,這位師父,現今寺廟難道還開莊?」
知客僧可不能讓自家寺廟染上污名,忙道:「貧僧來自大慈寺,馮施主在敝寺供奉往生牌,留下的訊息不太準確,貧僧便來與他確認。」
「往生牌有什麼十八、二十四的……」定西侯嘀咕了句,居然心領神會,「生辰還是忌日?馮大人,你給誰供的往生牌,還弄錯了人家的日子?快些給這位大師一個準確的,這是大事,不能弄錯!」
說完,定西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勢大力沉。
馮正彬一文弱人,康健時都未必挨得住這一下,這會兒暈頭轉向手腳發軟,根本吃不上勁,身子一歪倒下去。
兩位手下官員手忙腳亂扶他。
定西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眼露茫然。
很重嗎?
他沒用勁啊。
第41章 這麼重要的日子怎麼就記錯了呢?(兩更合一)
定西侯默默垂下了手。
雖然不爽那果茶的事,但他真沒想一巴掌把人拍倒。
馮侍郎一副病歪歪的樣子,這麼多人看著,不像他力大無窮,反倒像是他欺負人。
堂堂一品侯爺,皇城門前,他至於欺負個侍郎嗎?
「馮大人,我看你面色青白、腳步虛浮,是不是有恙在身?」定西侯忙抬聲找補,「轎子不及馬車方便平穩,我把馬車借你,你趕緊去醫館。」
說完,定西侯招呼自家車把式。
馮正彬好不容易在下屬的攙扶下穩住身形:「不勞侯爺,我沒有大礙。」
「不客氣、不客氣。」
定西侯嘴皮子快。
交代車把式送人,又請知客僧也一道上車,再讓兩個下屬官員也隨車跟著。
至於他自己,老當益壯的,走兩步就趕到醫館了。
車把式見自家侯爺待馮大人這般客氣,好言建議:「侯爺,車上有熱茶,讓馮大人喝兩口緩一緩?」
「好。」定西侯說完,探身子去馬車裡拿。
他喜好散值後來點飲子,車上就常備,放在車廂內的架子上,冬暖夏涼。
拿到手上,他一邊開蓋子,一邊熱情道:「馮大人來來來,喝點溫熱的、人也舒服。」
邊上,車把式點頭道:「小的出門前、表姑娘才送來的,說是下午剛剛熬煮好。」
定西侯按在蓋子上的手不動了。
阿薇送的,難道又是那果茶?
他瞅了馮正彬一眼。
馮大人見風倒,再喝口果茶、吐得昏天暗地,吐出大毛病來,他們陸家賠還是不賠?
不賠傷同僚情誼,賠了很是憋屈!
再說,馮大人欣賞不了這美味果茶,他還不想暴殄天物呢!
馮正彬幾乎在聽見「表姑娘」三個字時就腹中不適了:「不、不用,那是特意給侯爺備的……」
兩位下屬先前喝過果茶,只覺口味清新、十分喜愛,並不曉得其中彎彎繞繞。
此刻一聽,一左一右趕忙勸了起來。
「馮大人,您身體不適,還是莫要逞強,受了侯爺的好意。」
「是啊,大家同朝為官,都是同僚,關心同僚理所應當,今日若是下官發病,馮大人也一定會送下官去醫館的。」
「我們都嘗過侯府表姑娘的手藝,您上次不也說好喝嗎?」
「下官先扶您上車去,您緩一緩、喝口熱茶,很快就到醫館。」
馮正彬一肚子的話說不出來。
他若一味拒絕,只會叫人視作「不知好歹」,且他的確無力單獨離開。
他又實在不想碰那果茶,乾脆就想聽了下屬的意思先上車去,等坐到車上,他不想喝,難道還能灌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