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再怎麼努力也無法超越酒時。
後天廢物,怎麼比得上先天廢物?
逆天改命,老天爺絕對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酒時寧願做個毫不費力的廢物,也不想做個拼勁全力還原地踏步的「傻子」。
她把意識覺醒中的柏瑞安打發走,拒絕一切上進思想的荼毒,繼續躲回自己的靜音室。
為了活下去,她已經用盡了全身力氣和手段。
還要上進?
不如讓老天收了她算了。
酒時聳肩輕笑,笑意上了眉梢,頃刻消散,留下一對充滿躁意的野生眉。
精神海里的那陣風颳得沒完沒了,安生不了片刻。
又不能接受精神疏導。
煩。
她按下牆壁上的按鈕,一聲嗡鳴聲啟動,機械平移門從牆縫裡伸出,緩慢地將浮躁喧囂的聲音切割出去。
門與牆的縫隙越來越小,即將闔上的時候,對面的靜音室撕開了一道縫。
酒時瞟到了一身白色制服。
「轟。」
視線被門壁阻隔。
嚮導?
不確定,眨眨眼。
酒時眼前好像還有那道白色的影子。
靜音室是給哨兵隔絕五感、調養身體的地方,嚮導來這裡做什麼?
做精神疏導?
今天又不是休息日,治療室應該不會有很多人才對。
難不成是私下疏導!
為了確認,酒時重新按下按鈕。
機械門再度拉開,對面的兩人停止了交流,看向酒時。
她呼吸一窒,瞬間想逃。
怎麼會是郁聞安!?
白色嚮導制服規規矩矩地穿在他身上,扣子照舊,一絲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顆,露出一截漂亮的脖頸,纖細筆直,似乎永遠不會低頭。
再看酒時,黑色的哨兵制服被她丟在靜音室里,身上只套了件速干短袖,衣角隨意地塞了點在褲腰裡,褲腳管更是一邊一個樣,一隻塞進戰靴,另一垂在鞋面,從頭到腳都散發著潦草的氣息。
酒時不動聲色地將褲腰裡的衣服扯了出來。
作為不學無術的劣等差生,在模範生的光芒普照下,她心底總是沒底。
郁聞安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像在看不相干的人,很快移開。
面對著他面前的高大哨兵,清冷的眉眼透出疲態:「很抱歉,這次沒能幫到你。」
那個哨兵酒時見過,是A班的尖子生藍祈,天賦等級據說有S,已經被白塔內部預定,一畢業就可以去報到。
他穿著酒時同款訓練服,壯碩的肌肉鼓鼓囊囊,感覺下一秒就要將衣服擠爆,而酒時就跟豆芽菜一般,吊在衣服里。
F級和S級的差距,肉眼可察。
不過,那名哨兵看上去不太舒服,短而密的寸頭被汗水浸濕,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
精神力暴動的前兆。
儘管痛苦已經攀上了他的面容,他依舊維持著理智,紳士地拍了拍郁聞安的肩膀,「沒關係,你已經盡力了,我再想想辦法吧。」
這似乎是高等級哨兵逃不開的宿命,命運給了他們異於常人的身體素質,也給了他們一副脆弱的精神力。
過載的信息如同滔天的洪水,不斷衝擊著滿是碎裂痕跡的精神屏障,隨時能夠摧毀他們最寶貴的精神圖景,以及人格,只有嚮導的強大精神力才能幫助他們修復、鞏固屏障。
高等級的哨兵精神屏障更厚,修復起來也越艱難,而酒時的精神屏障一碰就碎,修起來特別頻繁,都挺磨嚮導的。
哨兵尖子生得不到治療,強撐著回了他的靜音室。
只剩下酒時和郁聞安。
她緊張地攥住手心,叫自己不要哆嗦。
自己這回又沒犯什麼校紀校規,怕他做什麼。反倒是堂堂風紀委員私下接治哨兵,知法犯法,監守自盜。
酒時底氣足了一些,在模範生面前挺直腰板:「校規第十一條,未經批准同意,禁止哨兵和嚮導進行私下疏導,我記得沒錯吧,大風紀委員?」
她特意強調『風紀委員』幾個字,將昨晚的話係數奉還,嚴肅的表情學得像模像樣,就等著看冰山臉瓦解。
可惜,火候欠佳。
郁聞安腳步耽擱,掃過她的視線沒有停留,語氣不失禮貌:
「沒有記錯,希望酒時同學下次能長記性,不要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