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分明沒有覺得手腳僵硬,頭昏腦漲或者昏沉發熱……自己的酒量理應不該是這樣的。
見知頃無異,邊亦這才重新坐回椅子:「你今後還會繼續幫我擋桃花嗎?」
話題又突然來到知頃身上,他腦子混混沌沌,接話道:「嗯。」
「那我就要拜託你了,」他抬頭,就見邊亦面色誠懇,「那些人你也知道了,我都不喜歡,但是生活中有些時候他們又對我並無惡意,我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他們。」
知頃對上那樣真誠的表情,和一雙水汪汪滿心期待盯著自己的漂亮眼睛,一時間腦袋轟的一聲,除了答應竟然搜腸刮肚也無法回答。
見知頃遲遲沒說話,邊亦面上帶了點侷促,伸出手臂,不由分說握住了知頃的雙手,又十分誠懇道:「好徒弟,好知頃,好蒼天,幫幫我吧,除了你我不知道還要去找誰幫忙了。」
知頃早被這三個稱呼哄得天旋地轉,聽見句尾那句「除了你……沒人」更是實在是於心不忍拒絕他,鬼使神差點頭「嗯」了一聲。
邊亦臉上掛了笑,由衷道:「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會幫我。」
知頃:「…………我會的。」
話雖然這麼說了,但是其實他能清晰的感覺到,他在說這個話的時候腦子根本沒有轉動。
他腦子裡只有一個聲音響起,不停地勸說自己「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他就答應他了。
似乎是心結解開,似乎是情緒從緊繃變得鬆懈,知頃這邊還在懵著,那邊握住手的力度鬆了些,知頃看去,就見邊亦竟然昏昏欲睡起來。
酒勁上來了。
「師尊,回去睡吧,」他一掃腦子裡的混沌,站起身來去對面攙扶起邊亦。
邊亦看著清瘦,卻終究是身材高大強健的劍修,體重並不輕,現在喝了酒重心更是亂七八糟。
知頃心道幸好自己近期訓練沒有鬆懈,不然現在還要用靈氣把他拽回去,不夠丟人的。
邊亦一隻手臂搭在知頃肩膀,帶著酒香的滾燙鼻息盡數打在知頃脖頸,冷風一吹,激起知頃渾身戰慄了下。
兩個人晃晃悠悠總算是挪到了房間,動作間帶著淡淡的蓮花香氣,知頃看著暗下來的天色,想起自己第一天去三輕峰,邊亦晚上敲門叫自己去吃飯的情景。
原來這種香氣並非來自當時的一池菡萏,而是來自自己身後的邊亦。
燃了燈,關了門,知頃脫下邊亦的鞋子和外袍,給他蓋了被子,打算讓他睡個好覺。
卻在轉身的時候被叫住。
「知頃。」
知頃轉頭看去,就見邊亦哪是睡著,一雙眼睛分明還亮晶晶的看著自己。
……酒勁過了?也太快了。
「師尊,怎麼了?」他重新折回去,單膝跪在床邊,把邊亦伸手而掀開的被角重新掖好。
邊亦雙手捧著知頃的臉,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又伸雙手從上到下,從額頭到下巴胡亂摸了一通,皺了皺眉頭:「你不是知頃。」
被邊亦強硬把臉拽成奇形怪狀的知頃:「……師尊?」
這次是開始胡言亂語了?難不成是酒勁才上來?
「你不是知頃,」邊亦一把鬆開知頃的臉,像是賭氣似的翻身,把頭朝牆壁,「知頃會和我一起睡覺的,你不是。」
知頃:「……?」
等等,這又是什麼意思。
別說現在了,就在自己還沒變回這個身體的時候,自己也從來都沒和邊亦同床共枕過。
邊亦口中的「本來」又是從何而來?
知頃盯著邊亦別彆扭扭的背影,按著膝蓋站起身來,「既然師尊覺得我不是知頃,那我就不打擾師尊睡覺了。」
他拍拍膝蓋,轉過身去。
話音才落,手腕就被握住了,知頃扭頭看見了邊亦的小半張側臉,他道:「……我是在叫你留下來陪陪我。」
「好不好。」
這三個字一出來,知頃又鬼使神差留了下來。
他睡在靠外面的一側,邊亦在裡面翻來覆去像是烙餅一樣,左右右左上上下下折騰了好半天,最後拽了拽知頃領口的中衣布料:「你不會走吧?」
知頃更不解了,他根本不知道從剛剛開始邊亦到底在想什麼,出言問道:「師尊,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