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彥苦笑道:「你這麼做,又有什麼必要呢?」
杜秋道:「我到底還是這樣的人。我吃夠了錢的苦,所以也要用盡錢的好處。簽字吧。」她給他遞了筆,他卻不要,竟然還能找出當初她那支派克筆。到真的搬走時,她送給他的東西,他也就帶走了這些小物件和那把琴。
葉春彥是特意趁湯君上學時走的,怕孩子當面看見,哭起來,場面太難堪。杜秋故意問道:「你就不怕我哭?」
他一本正經道:「那你忍一忍。」搬出去後他直接去外地住,雖然解釋說是不喜歡本地氣候,但聽著太假,總像是刻意避開她。
於是都笑起來,場面一時間倒很輕鬆。當天晚上,湯君知道他走了,也沒什麼表示,一個人躲在房間裡玩她的過家家。杜秋偷偷去看過,她的玩偶很齊全,有爸爸媽媽爺爺和代表夏文卿的那個。
事後,她偷偷問湯君,為什麼要跟著自己。
湯君道:「我跟爸爸走,他估計就不回來了。我和你在一起,他肯定會一直過來看我的,那就和之前沒什麼差別啊。」杜秋一把摟住她,說到底孩子也沒有表面上那麼滿不在乎。
期中考試前,杜秋接到湯君班主任的電話,說她在作文課上寫了一篇特別的文章,想給家長看一下。杜秋讀過後,沉默了良久,也承認這是一篇很好的文章。班主任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家庭變故對孩子造成了影響。
杜秋道:「或許是有影響,但也不全是壞影響。」
我最近在小區餵了一隻流浪貓,每天它都會在固定的時間等在樓下。我和杜秋說這隻貓有點像爸爸,因為總是在同一個時間過來,然後不怎麼說話,就和我一起待一會兒,陪我玩。
為什麼生活里都是重複呢?我去問大人,他們也說不知道。
校慶上,他們都去看湯君表演,座位是按照身份排的,他們就算離婚了也算是湯君的爸爸媽媽,自然挨著坐。小禮堂,擠擠挨挨的,連杜秋都覺得位子太小,葉春彥更是坐不開,他們弓著背貼在一起,倒像是很親近的樣子。每次有人要走動,杜秋都不得不把腿往葉春彥腿邊靠。
起先沒什麼話題,等燈暗下去,孩子們開始表演節目。杜秋倒活躍起來,她還是那麼刻薄,嘴不停,湊近葉春彥說悄悄話。
演主角的是高個子的小女孩,舞台妝化得很濃。她便道:「這小鬼什麼來頭?眼睛大到奇怪,長得像是吉娃娃。」
葉春彥道:「小聲點,人家媽媽就坐在你前面。」
「還不如讓湯君演主角。」
「她不行,普通話沒有那孩子標準。」
「都是你的影響不好。」
「你就很標準嗎?」葉春彥斜了她一眼,可惜黑燈瞎火的看也不見。他抿了一下嘴,忽然想起這番話以前戀愛時都說過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回味起來又是另一番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