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夫人也被勾出興趣,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多時,一輛馬車從李府後門出來,今日陽光燦燦,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叫賣聲不斷,她們接連看了三間香料鋪子,還買了一些調香用的香料,以備不時之需。
香道也是世家女需學的,錢夫人問窈窈:「你經常自己調香麼?」
窈窈道:「只是偶爾。」
錢夫人疑惑:「為什麼?」
窈窈眨了下眼睛,老實說:「工序有些麻煩,我又有點懶。」
她學得不算精通,只是略懂一些,偶爾調香是怡情,常做就是自找苦吃了,比起調香,她更喜歡讀書、撫琴。
錢夫人忍不住笑起來:「頭次見你這麼實誠的!」
東西買齊全了,兩人坐回馬車上,錢夫人撩起車簾看外頭,窈窈也有些意猶未盡,看著來往人群,微微眯起眼睛。
突的,一個小販拉著嗓子,叫賣:「神威天犬!護家神犬!都來看看嘞!」
他推著一輛小板車,車上木籠里關著幾隻狗崽,錢夫人看著那些小狗崽,道:「神犬?神犬是什麼樣的呢……」
窈窈一頓,她想起遠在洛陽,她從小養到大的小白狗智郎,盧夫人在信里提到過,此行也會捎智郎北上。
她思緒慢慢遠走,等反應過來時,錢夫人已經叫停馬車,她坐在馬車上,跟狗販子說話:「你這犬有多神?」
這年頭能坐得起馬車的非富即貴,小販認出這是李家女眷,趕緊使出看家的嘴皮子功夫:「六年前胡彘打進上黨,有一條黃狗為了護住它主人,把胡彘一條胳膊,給咬下來了!」
「天公垂憐,那時咱李將軍、李大人殺了胡彘守兵,進城救民,黃狗也得以活下來,人稱神犬。這些狗兒,就是那條神犬的後代,能護全家平安順遂!」
錢夫人十分心動,又怕被糊弄,問窈窈:「你聽著怎麼樣?」
窈窈知道有恭維,不過無傷大雅,她笑了下:「護主之犬的後代,自是不錯的。」
錢夫人當即問了價錢,小販不敢獅子大張口,一條狗只要了二十文。
最後,她們挑了一條小狗,小狗通體黃白,頭上兩抹黃毛,已經斷奶了,有三個月大了,一雙黑乎乎的眼睛盯著錢夫人,鼻腔嚶嚶的,十分可愛。
窈窈實在沒忍住,摸摸小狗的腦袋,小狗尾巴搖得可歡。
錢夫人跟著摸了一下,小狗想舔她的手,嚇得她連忙收回手:「不是要咬我吧?」
窈窈道:「我家中養過狗,這小狗脾氣不錯,它不是要咬人。」
錢夫人:「早說,剛剛給你也買。」
窈窈一笑:「我家小狗也要北上了,我怕它不高興。」智郎只對人好,對別的狗,脾氣大得很。
錢夫人:「狗而已,還有氣性啊?」
二人就如何養狗,嘀嘀咕咕說了一路,笑語連連。
另一邊,校場上李繕的親兵們,頗有種累成狗的錯覺——今日天還沒亮,將軍就集結了部曲,按往日操練一番。
吃了個早飯後,李繕又挑出武藝精湛的親兵,自選兵器,一對一的單挑。
從前也不是沒有這種時候,但今日李繕壓著眉眼,目光如蒙著陰翳,格外陰沉,他出手又快又准,七八個親兵輪番與他對打,也沒見他喘口氣,愈戰愈狠。
「哐當」一聲,一個與李繕對戰的士兵,手上拿著的槍戟被李繕挑掉,士兵慌忙跪下:「屬下、屬下失誤……」
李繕將槍從左手倒到右手,面無表情,沉著聲音:「你已經死了,滾下去。」
士兵連滾帶爬下了演武台。
其他人倍感壓力,他們倒是能理解那士兵,面對這樣的將軍,他們自然容易出錯。
辛植躲在人群,他才剛從盂縣回來,來得晚,心裡好奇極了,找到躲在人群里的杜鳴,小聲問:「啥情況啊?」
杜鳴搖頭,他也不清楚。
辛植:「你去嗎?」
杜鳴其實已經輸了一回了,又搖搖頭,辛植鬆口氣,道:「那咱們就躲在角落裡……」
杜鳴高聲:「將軍,辛副將請戰!」
辛植瞪大眼睛,杜鳴賣他!而李繕也留意到辛植,他對他勾勾手:「辛植,上來。」
辛植硬著頭皮登台,他不想和李繕打,打不過是一回事,主要是李繕情緒不對,他不想輸了又要挨訓。
突的,他想起回來路上看到的畫面,趕緊說:「將軍,我回來路上,看到夫人和少夫人出行,買了條狗兒。」
李繕緩緩攥住槍。
他手心被杯子碎片割破的地方很淺,很快癒合,只是從早上到現在一直用手,傷口新生的肌膚,隱隱作疼。
昨夜,他說完那些話後離開李府,在外頭跑了一圈馬,腦海里怎麼也揮不去她那個眼神,便又回去了。
他告訴自己,只是為了拿兵書,所以本來沒打算理會她的,但是,是她先叫住他的,然後,她給了他那一封信。
李繕心裡像是被鈍刀一割,他有些話說得不對,也不是他的本意。
許久,他又同她說話,問她睡了沒,窈窈沒有吭聲,他不信窈窈真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