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要麼一起下地獄,要麼我走之前過足嘴癮,以後每次想起你都是你現在這副又生氣又屈辱的表情。
你真的能忍嗎?
何志宇緩緩地說著,像一把鈍刀鋸斷拉弓的手,箭矢再也沒有約束,下一秒就要飛出。
「不都說女的也有欲望嗎,你沒有嗎?這種時候你一般會想起誰啊?」
何志宇坐的地方是監控盲區,只有馮山月能看清他的動作。
她看見他突然抬起左手,放在胸前,揉了揉。
就像那幅素描畫上描繪的一樣。
天台上,一個身影猛地站起來,馮山月因為起身過猛而腳步搖晃,卻極為堅定地朝著角落走去。
她的眼睛逼她聚焦在何志宇臉上,她的大腦渾渾噩噩地阻止她思考何志宇的動作,體會他的惡意,卻還是失敗了。
手裡的刀出了鞘,還沾著何志宇的血,只要再來一下,就能把他仍在動作的左手給廢掉。
要不……還是把他的眼睛給挖下來吧?
他看過那麼多東西,只有挖下來,她才安心。
天台門口傳來上樓的腳步聲,匆忙急促,由遠及近,聽聲音不止一個。
120到得比馮山月預估得要快。
身體裡有兩道力量彼此拉扯著。
一個在說,停下,不要製造把柄,另一個聲音更大,快點動手,來不及了。
「馮山月!」
背後響起急促的呼喊聲,緊張到快要破音,卻像一支扣下扳機的發號槍,無形中推了她一把。
馮山月一個箭步,衝到何志宇面前,高舉起手裡的刀。
何志宇籠罩在她的陰影之下,還在肆無忌憚地模擬著下流的動作,嘴上無聲地默念著、譏諷著。
她能讀出來他在念誰的名字。
不行,她要先把他的舌頭割下來。
「別動!你別動!」
這是另一個人的聲音,開口時已經跑到她身後了,下一秒,王於英把她攔腰抱住。
馮山月的胳膊肘撞到王於英的臉,她在馮山月身後疼得罵了句髒話。
隨後,她捏住馮山月攥刀的手,使了點力氣,馮山月手腕吃痛,卻不願鬆手。
王於英只看得清她衣服上到處都沾了血,根本不敢再用力,只好放低聲音求她。
「算我求你,你先鬆手好不好!有事情我們好好說!」
身後傳來一聲悶響,袁馳用書包把門口的攝像頭徹底砸到一邊,無法拍攝到這半邊的天台。
他朝這邊跑來,先去檢查馮山月的傷勢,卻一眼看到她脖子上的指印,臉上和領口的血。
馮山月看到,他額發全都被汗水打濕了,卻沒來得及看清他的表情是如何變化的。只見他忽然轉身,將何志宇從地上一把拽起來。
隨後,像拖麻袋一樣拖著他,朝天台邊緣走去。
王於英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勸住這個了勸不住那個,只好一邊禁錮著馮山月,一邊朝著天台那邊緩慢地挪動,扯著嗓子喊。
「大哥,你能不能冷靜點!我們是來解決事情的不是來惹事的!」
嘴上小心翼翼地勸,心裡已經罵了無數句髒話。
真是服了這群人,平時看上去挺冷靜,發起瘋來一個比一個嚇人。
何志宇後背摩擦著地面,受傷的手被胳膊牽動,疼得他啊啊地叫出聲,臉上古怪的笑意卻沒有消退。
行,你陪我也不虧,你成年了,她還差一個月,你動手會判得比她重。
他想把這番狠話放出來,卻在身子探出天台,被按住頭往下看時,找回了一點理智。
這小子似乎真的打算把他丟下去。
天台離地面有四層樓的高度,萬一摔不死,估計會變成高位截癱。
失重感逐漸加強,他
的前胸硌在欄杆上,空氣難以吸進去,他忍不住咳嗽。
然後是肚子,鐵欄杆像一根擀麵杖,隨著他一點點滑動著朝外探,五臟六腑被一路擀過去,失衡感令他下意識掙扎,他想往後縮,又怕幅度太大會朝前栽。
血淅淅瀝瀝地往外滴,何志宇因為壓迫感而乾嘔出聲,完好的那隻手忍不住伸手去抓欄杆,又摸到欄杆下的水泥台,摸了一手的灰塵和碎垃圾。
「別亂來。」
馮山月的聲音是啞的,很輕地叫了袁馳一聲。
他的動作終於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