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找一台願意聽她差遣,開進老小區,對著何志宇的背影碾上去的計程車。
這樣的車當然找不到,馮山月望著屋檐落下來的雨簾發呆,克制住不去回想開考前
何志宇說話時的嘴臉。
忽然,手機在兜里開始震動。
馮山月接起,是媽媽的電話。
馮燕芳了解馮山月一貫的英語成績,語氣很輕鬆:「雨這麼大,你先打個車回家休息。自招的材料還在吧?等我回來我們一起研究,你一中的老師給我打電話了,讓你有空可以做一做華京之前自招的真題……」
馮山月身邊吵吵嚷嚷的,電話里馮燕芳的聲音也逐漸變得聽不清。
哪裡還有什麼自招啊?
她扯起嘴角,笑得很諷刺。
她英語聽力有一半都是蒙的,最後寫作文的時間差點不夠。
明明是最有把握的科目,這次卻砸得最徹底。
耳邊,馮燕芳的話語聲忽然中斷了片刻,隨後能聽到她遠離聽筒,嘟囔了一句。
「……你等一等,那個錢主任給我打電話了。」
馮山月的那點笑容僵在臉上,立刻掛斷電話。
她想起來了,收卷的時候,監考老師認真地看了她的名字和班級。
考場打架這種事是要上報的,現在看來,她還是沒能瞞過馮燕芳。
不用閉上眼都能想像出馮燕芳盛怒時的表情。
母女之間最清楚對方的痛點,她會用最嚴苛的語氣指責她,說不定還要用暴君般的手段強制她休學。
一邊是在體內流竄不停的恨意與憤怒,一邊是想到即將面對什麼的無力與疲憊。
幾乎是被直覺驅使著,馮山月垂下握傘的手,走進雨里。
如果讓她淋一場冷雨,發燒病倒,至少能獲取片刻的喘息,不用管考砸的成績,不用在病床上挨訓,也無法再挪動帶病的身體,在那股可怕的殺意驅動之下,走向自毀的邊緣。
冷雨打在頭頂、臉上,頃刻間將她浸透,馮山月哆嗦了一下,在旁人「怎麼有傘還不打」的驚詫目光中走到馬路邊。
她隨手攔了一輛車,報出一個離她家很遠的地址。
-
何志宇進了家門,每一步腳邊都滴落著雨水。
外面天氣昏沉,屋子裡卻只開了一盞小燈。
梁桂香坐在沙發旁邊,看起來等他回家已經等了很久。
老房子的採光不好,她的臉被照亮一半,另一邊幾乎淹沒在昏暗中。
大門被關上,何志宇還在換鞋,就聽到梁桂香說:「你老師說,你在學校里打架了。」
何志宇的動作僵了僵,突然有些不敢上前。
那個身影卻在朝他招手。
「過來,我看看你的傷。」
她的語速和緩,聲音平靜,但何志宇知道這絕不是因為她脾氣好。
在這個家裡,警報等級和梁桂香的音量是成反比的。
梁桂香大嗓門地抱怨時,說明她沒有往心裡去,一切都是小事。
但如果她放輕聲音說話,甚至沉默了,那才是真正大事不好的時候。
何志宇一步一蹭地走到了沙發旁。
梁桂香攥著他的手腕,把他拉到面前坐下。
她盯著他額角看,什麼都沒說,開始拆茶几上的棉簽和碘酒。
帶涼意的棉簽按在額角,何志宇下意識「嘶」地出聲。
梁桂香塗抹碘酒的動作卻並沒有因此放輕。
何志宇不得不低著頭,只能朝上轉動眼珠觀察媽媽的表情。
媽媽面無表情。
她問:「誰惹你了,怎麼打的架?」
何志宇支支吾吾:「就一個同學,吵了兩句。」
梁桂香笑了,何志宇能看清她咧開的嘴角,卻聽不出聲音帶笑意:「以前都乖乖的,怎麼快高考了,突然學會打架了。」
他小聲地說:「我……壓力大唄。」
那根棉簽在他額角狠狠地按了按。
何志宇「啊」了一聲,剛有些委屈,就看到梁桂香把棉簽扔進垃圾桶,起身離開沙發。=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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