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發的不是什麼好話。
周圍一群人猜什麼的都有,有性格八卦的,恨不得伸脖子過去看馮山月給他發了什麼。
袁馳做好心理預期,打開手機。
【我不介意當著他們的面讓你滾。】
他面不改色,打字發送。
【為什麼轉學?告訴我,我就走。】
馮山月從廚房出來了,依舊無視袁馳的目光。
梁阿姨陪著她,兩人竟直接出了客廳大門,隨後傳來上樓的動靜。
小飯桌樓上那套房子也是梁阿姨的,小飯桌不開張的日子裡,她就住在上面。
如果是為了避開他,也實在太大動干戈了吧?
袁馳把手機調成靜音,沒心思吃飯了,干坐著等馮山月的回覆。
樓上的動靜變小了,沒多久,馮山月發來新簡訊。
【我說了你就走?走了以後,再也別出現在我面前。】
在鍵盤上打出一個「好」字,只需要一秒鐘不到。
可袁馳的指尖懸在屏幕上方,遲遲沒有按下去。
就連在「討厭對方」這件事上,她也要贏他嗎?
胃在隱隱抽痛,可能是吃太快了,又或是因為別的。
他將手機扣在桌上,抱起胳膊,背靠在椅子上,側頭朝旁邊看。
室內開了熱空調,學生們的外衣都脫了往客廳的沙發上扔,馮山月的白羽絨服被孤零零地掛在一旁的落地衣架上。
這件羽絨服是年初時在市中心那家商場裡買的,買回來以後馮山月從沒穿過,因為袁馳有一件相同款式的,而她才不要穿著同樣的衣服被大人們拉著比來比去。
買衣服那天是袁馳的生日,兩家的大人都在,袁馳爸爸出錢給三個孩子買了同款的羽絨服。
落地試衣鏡很窄,袁馳站在中間,馮山月就站他右邊。
兩個人都很適合穿白色,襯得人精神,他和馮山月在導購的誇讚聲中一起朝著鏡子看去,眼神在鏡中交匯而過,又因為沒想到對方會看向自己,飛快地移開。
這件衣服馮山月穿起來比他好看。
這個想法在袁馳腦海里一閃而過,又被他按下去。
他知道,如果他把這句話說出來,馮山月一定會認為他陰陽怪氣。
至於馮山月,她直接把羽絨服給脫了。
不遠處,馮燕芳在吩咐:「鄭海陽,把妹妹的衣服一起拿過來。」
馮山月的哥哥姓鄭。
她家男孩和爸爸姓,女孩和媽媽姓。
這還是馮燕芳爭取來的,樟市是小地方,鄭家人當初聽完這個要求差點閉過氣去,說孩子在學校里被別人說閒話怎麼辦,馮燕芳冷笑著說你們不答應我就去打胎,省得孩子被說閒話。
最後還是同意了,給男孩姓鄭,女孩姓馮。
老鄭家的期望這個孫子有大出息,沒想到從小到大天賦異稟的那個都是馮山月。
鄭海陽自己都習慣給妹妹當跟班了,可逢年過節,爺爺和幾個大伯還總是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他。
有一次爺爺喝多了,拉著鄭海陽紅了眼眶,說你這個妹妹是厲害角色,當初在胎里就搶你的營養,所以才比你聰明。給鄭海陽嚇得半年沒敢回爺爺奶奶家。
這則往事是鄭海陽當笑話講給袁馳聽的,當時他們在打球。
那天是他去
世的前一天,也是寒假開始的第一天。
那天晚上袁馳的爸爸有應酬,喝了很多酒,媽媽打電話讓他買解酒藥送過去,鄭海陽在旁邊聽到,說陪他一起去。
他知道袁馳最不喜歡看到他爸喝醉的樣子。
袁馳他爸是建築公司的老闆,年輕時很窮,後來靠拆遷發家做起了生意,和兒子不同,一副暴發戶的做派,喝醉的時候更是口無遮攔,什麼粗俗話都往外說。
兩個男生到了飯店門口,恰巧當天穿的都是那件白羽絨服,大家都以為袁老闆有兩個兒子,說他好福氣。
袁老闆一手拉一個,扯著嗓門喊他們都是我的好兒子,知道心疼我給我送藥。
鄭海陽笑嘻嘻地說了聲謝謝乾爹,沒讓他下不來台,也沒叫自己平白無故多認個親爸爸。
袁老闆沒管,又親熱地喊了好幾聲兒子。袁馳在旁邊臭著臉看他爹發酒瘋,相比起來,倒真是鄭海陽更貼心,更像他的兒子似的。
王勇斌是這個時候找上來的,還叫兩個工地上的工友給自己壯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