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一直都知道,顧宴白不喜歡音樂,不喜歡畫畫。
這些才藝類的東西對他來說實在是枯燥乏味。
但是黎殊喜歡,顧宴白看在眼裡,所以才會告訴顧夫人自己願意學。
與其說黎殊是顧家的伴讀,倒不如說這些年都是顧宴白在陪她學習她喜歡的東西。
那些枯燥乏味的樂理,他會提前一天研究到深夜,第二天再教給黎殊。
一張就要用時三個小時的素描,顧宴白也會反覆修改,他期待黎殊看到時驚艷的神色。
顧宴白沒有朋友,沒有愛好。
他的人生,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以黎殊為基點。
所以他貪婪的,不顧一切的想要擁有她,想要把她變成自己的私有物品。
黎殊眉宇間帶著幾分溫和:「那天是我們第一次去外地參加比賽,我們到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手機關了機,進不了酒店也聯繫不上任何人,我們在酒店門外坐了一夜。」
顧宴白神色微怔。
原來,她還記得。
那天很冷,他們依偎在一起抱團取暖,一起說了好多悄悄話。
一直到凌晨,黎殊才趴在他膝蓋上睡著了。
那天的場面,顧宴白一直珍藏在心底許多年,每每想起都會紅了眼眶。
「顧宴白。」
黎殊視線收回,漂亮的杏眼與他相對。
「剛剛我聽音樂會的時候,想到的就是這個場面。」
她說:「我拒絕樊江了,今天晚上我出來是想跟他說清楚,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出來。」
氣氛瞬間寂靜下來,黎殊眼神真摯又深邃,不含半點虛假。
顧宴白眼皮有些發酸,忽然覺得剛剛自己的行為有些幼稚。
他抿了一下唇,不自然的偏開目光:「哦,你想出來就出來,我又沒攔你。」
黎殊盯著他:「那你為什麼生氣?」
顧宴白蹙眉:「我沒生氣。」
「那你緊張什麼?」
顧宴白冷嗤一聲:「你哪裡看得出我緊張了?」
死要面子,倔的要命。
他打死也不會說自己來的路上焦灼的看了幾百次時間,看到樊江和黎殊靠近的那一刻,簡直想把樊江的腦袋擰下來。
說話間,樊江手裡拿著兩瓶水回來了。
看見顧宴白的那一刻,他微微有些怔愣。
樊江走上前,將其中一瓶水遞給黎殊:「我送你們回去吧,我開車過來的,剛好也順路。」
「不用了,謝謝你。」黎殊拒絕道,「我們打車回去就好。」
「這裡太偏了不好打車,一起走吧。」
樊江笑得有些苦澀,「畢竟認識這麼久了,你不會連最後一次讓我做紳士的機會都不給吧。」
「不行不行。」黎殊還是拒絕,「這太麻煩你了。」
兩人一來一回,完全沒把顧宴白放在眼裡。
如果放到平時,顧宴白早都臉色陰沉的要將他生生活剝了一般。
偏偏這次,他面色平靜淡然,看不出絲毫情緒。
顧宴白眉骨微揚,漆黑的眸落在樊江身上:「既然樊先生這麼盛情邀請,我們就不客氣了。」
黎殊蹙了蹙眉,看向他,壓低聲音道。
「你又搞什麼鬼?」
樊江推了推眼鏡,笑得禮貌斯文。
「你好,顧先生,久仰大名。」
顧宴白也笑了笑,唇角彎彎,笑卻不及眼底。
「小殊經常跟我提起你,樊先生。」
明明雙方都沒有表現出絲毫惡意,黎殊卻莫名從他們中間看到了一絲殺氣。
尤其是顧宴白,漆黑平靜的眼眸密不透風,像是在醞釀一場血腥森冷的暴風雨。
黎殊內心莫名有些發怵,她忽然想起自己大學時候認識的那個男生。
那人最後不僅被顧宴白誣陷,似乎還差點破了產。
樊江對她很好,她還不想惹麻煩。
黎殊下意識拉住顧宴白手腕,要將他往門外拽。
「我們走吧,外面就能打車。」
顧宴白反拉住她,力道大到黎殊掙扎不得。
他壓低聲音,越是平靜,越是無端透出幾分瘋狂。
「你緊張什麼?」
好嘛,又來了。
黎殊氣得夠嗆,簡直想一巴掌甩他臉上。
還能緊張什麼!
他這樣的性格,她怎麼放心他跟自己的相親對象待在一起。
樊江這時候也開口了,他笑了笑,語氣平和。
「還是一起走吧,我和顧先生一見如故,說不定以後還能成為很好的朋友呢。」
黎殊簡直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