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沈意之走來,他從凳子上下來,走到沈意之面前,將懷中剛剪下來的幾支梔子花遞給沈意之。
「淨塵師父命小僧一定將這些新鮮的梔子花贈與沈施主,並交代,活與不活,端看沈施主如何栽培了。」
沈意之接過滾燙的梔子花,輕聲道謝後,便離開了院門。
直到進了馬車,她才卸了力,跌坐在裡面。
雲霜擔憂道:「小姐?」
沈意之深吸幾口氣,沉聲道:「無妨,走吧。」
梔子花被丟在馬車裡,濃郁花香猛烈地往鼻腔里鑽,沈意之將車簾打開透著氣。
太子一事,竟真是被冤枉的,太上皇一直都知道。
那她孟家上下,全是冤死。
當年太子蕭覽在白馬道,不僅沒有通敵叛國,反而與屋啟國達成了交好協議。
只是中間不知出了什麼岔子,惹怒了屋啟國,當即反目,要派兵打來,蕭覽親自領兵鎮守白馬道,直到平息了他們的怒火,才回京述職。
誰知回京等著他的,便是叛國重罪。
從前不知道的時候,她只顧著保護好自己的身份,苟活下去,竟從未考慮過要為孟家平反。
但現在得知,連太上皇都清楚當年這件事冤案,又如何呢。
太上皇一直將那個罪魁禍首保護著,直到現在,還守著他在感恩寺里安度餘生。
至於這麼多年,太上皇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她作為沈意之好好活在世上,那前世又是誰得知了她的身份,非要置她於死地呢?
蕭勿呢?
沈意之突然脊背發寒,在尊州時夜夜坦誠相待,他粗糲的手掌一遍又一遍地撫摸她背後的疤,會不會,他其實也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蕭欽楓說過,告發太子的罪魁禍首就是蕭勿,並且以現在這位年輕皇帝看上去並不是個善茬,倘若他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麼沈意之現在的處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危險。
初秋已至,窗外一點風也沒有,車內的梔子花仍在散發盈盈香氣。
進城後還未至酉時,天色就陰沉得看不清路,兩邊商販早早就打上了燈籠,熱熱鬧鬧,吵吵嚷嚷。
馬夫漸漸將車停了下來,沈意之掀簾望去,還未到家,便開口疑惑道:「怎麼了?」
雲霜探頭進來告訴沈意之:「前面人聲嘈雜,整個巷口已經完全被堵完了,我們現在繞道回去。」
沈意之看過去,瞧這場景眼熟,馬車掉了個頭,沈意之才想起,眼前熟悉的景象,已是到了莫允修府宅附近,而遙望那人群堵著的地方,正是莫宅。
沈意之叫停了馬車,下去看個究竟。
仔細聽著,才聽清百姓們口中叫嚷著什麼,沒有熱鬧的歡聲笑語,全是哭喊和叫罵。
「畜生啊!怎麼能讓這種人當上狀元!」
「讓他出來給我們個說法!」
「我可憐的小女兒至今下落不明,快讓他出來!」
面無表情的冷漠官兵帶著兵器攔在莫府門前,朱紅大門前幾日還掛著紅燈籠,此時已經貼上了白底黑字的官府封條。
蕭勿果然是不可能放過莫允修的,不知沈毓棲現在如何,但她現在一點也不想去看沈毓棲。
自作孽的人。
沈意之也不湊這個熱鬧,就要回去。
「求求官爺為我們做主啊!一定要讓這個畜生碎屍萬段!」
「官爺,幫忙找找我的女兒吧,這個畜生專抓小男孩小女孩,禍害了尊州,現在又來禍害京都了!」
「皇城之下都出了這檔子事,大人重視一下吧!」
沈意之定住了腳步。
前世未曾聽說京都也丟孩子了。
京都回來的路上,莫允修挖心挖肺地對沈意之解釋,她記得最深刻的一句話就是莫允修說的:「私鹽是我,黑市是我,但小頂人,絕對不是我。尊州遠比你想像的水深。」*
她與蕭勿在尊州,只是將小頂人放了,但仍未抓到幕後黑手,究竟是什麼人,這麼喪心病狂?
沈意之熟門熟路地找到了莫府後院角落的一處隱蔽小洞,叫雲霜在巷口看著,她便要彎腰鑽進去。
背後卻傳來熟悉的冷意:「你在這裡做什麼?」
【作者有話說】
成績不好是文丑[爆哭]我會繼續努力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