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之第一次聽蕭勿語氣如此低沉,「並非我告發,而是有人做局。」
她不想表現得自己非常在意這個話題,裝作漫不經心,努力睜著眼睛看向窗外,問蕭勿:「那是誰幹的?」
蕭勿只是看著她,沒有再說話。
他不該說那句話的,不知沈意之會不會去查前朝舊案。
沈意之問:「孟家那小姑娘……究竟還活著嗎?」
蕭勿看著沈意之,沈意之這才發現,蕭勿或許並不是總笑,而是他唇角上彎,容易讓人誤以為他是笑,現在沈意之感覺,蕭勿可能心裡並不舒坦。
「死了。」
聽到蕭勿用著極肯定的口吻這樣說,沈意之在心裡隱隱把憋著的氣嘆了出去。
「誰死了?」蕭陸鑽了個腦袋進來,在氣氛奇怪的兩人之間轉來轉去。
沈意之心情略好了些,伸手捂嘴笑笑。
不知哪點觸動了幾人之間的笑點,也或許是壓抑了一路,三人此時突然一起笑了起來。
五月十七,驕陽似火,爍玉流金,一輛四馬赤頂馬車駕輕就熟地行駛在中央大道。
「回門之時,別駕這輛馬車了吧,有些太過張揚了。」沈意之這句話說得十分像一個妻子與夫君日常交流。
蕭勿視線掃過她脖頸上的披帛,不知沈意之有沒有感覺,那裡有了細密的汗珠。
「你是我的王妃,張揚又如何?」蕭勿說著,還一直盯著沈意之的脖子。
「你的脖子是怎麼回事?」
「對啊,嫂子,我也想問你呢,上次哥叫我去買身像樣一點的衣服,永昌街的那家衣肆,擠滿了小姑娘,都是要買披帛系在脖子上的。」
沈意之沒來得及對蕭陸突然改口的稱呼感受到不好意思,已經開始腦中飛速運轉,如何將這個事情囫圇過去。
「好看唄。」
「確實是好看,只是現在這樣戴著,恐怕熱得很吧?有些小姑娘脖子上都捂出了疹子,還戴,不讓她戴,還要說我們不懂風尚。」蕭陸隔著車簾,一句接一句的。
蕭勿鬱結,沈意之怎麼可能單純為了好看,她下意識摸脖子的動作逃不開蕭勿的眼睛。
沈意之真的從未與他講過實話,不管是什麼事。
也罷,沈意之是在隱瞞中成長的,她背負的秘密是無法讓外人知道的,也許是這個原因,使她不論什麼事情,都不願與人說。
也是對她的一種保護。
沈意之突然又坐到了蕭勿身邊,把手搭在蕭勿手上,汲取著蕭勿手上的溫度,用一種非常親昵的語氣問蕭勿,「夫君昨日可是抓了人回來?」
「嗯。」
蕭勿除了保護沈意之以外的事情,沒必要瞞著她,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他同沈意之應算是這個世上唯二有著共同羈絆的人。
「後院為何起火呢?」
但……蕭勿不認為沈意之是個容易好奇的人,他垂眸,望進沈意之如同小鹿一般的清澈圓眼。
她怕是還不知道,蕭勿已經看見了那個黑衣人從火場跑進了沈意之的房中,但沈意之房中只有雲霜,並且那身黑衣被丟在了床腳。
但還是告訴了她。
「火勢是由對街的院子燒過來的,不是很嚴重,不用擔心。」
他沒說章鶴,但沈意之也知道。
章鶴昨夜被韋厭帶進了府里,可早晨時,雲霜告訴她,沒有打探到人在哪裡。
也許是雲霜對王府地形不熟悉,沒查到人關在哪裡,還順便因此,沈意之發現一個奇怪的地方。
蕭勿身邊那個很厲害,為他做了許多見不得光的事情的那個從雁北來的姑娘,沈意之很久沒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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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允修立於王府門前,看上去神色飄忽,一身蒼白布衣襯得他整個人格外頹然。
見到王府馬車駛回來,他便下了台階,對著馬車躬身行禮。
「下官可否向王妃問些事情?」
沈意之下馬車就看見曬著刺眼日光的莫允修,想到了昨晚點著的那個宅子。
那個宅子是莫允修買的,前世他在與沈意之婚前就去買下了王府背後的這個宅子。
沈意之一直不知道,直到後來沈意之意外翻到了莫允修書房的一些秘密,被莫允修撞破,不知從何問起,又如何遮掩,便裝作拈酸吃醋的模樣,追究他為何在外面買了一個宅子。
那時候莫允修只是皺著眉去奪過沈意之手中的一些房契帳簿之類的東西,在手中翻了翻,然後丟在一邊,換了個臉色,跑過來從背後抱著沈意之輕聲哄著,「之之,我怎麼會養外室呢,誰不知道我是出了名的懼內。」
「這些宅子啊,位置都是極好的,哪怕未來我不當官了,我們變賣了宅子,也可以供之之買漂亮衣服,吃好吃的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