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已經到了正月,不知皇上在前朝忙的不可開交,後宮也要準備一應事宜,諸事繁多。
他們原本以為,皇后會對此力不從心。
可如今,剛回宮這麼幾日,她便將宮中大小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對宮人從不吝嗇賞賜,遇上那些偷奸耍滑、觸犯宮規的也決不輕饒。
如此種種,皆讓宮中之人對這位皇后娘娘刮目相看。
這日,周漪月正翻閱手中帳本,眉頭緊鎖,將張總管叫來問話。
「張公公,為何宮人的開支從前年開始一年比一年減少?」
「回娘娘,只因每年都有宮人離開,開支自然就減少了。」
「宮女出宮有嚴格的規制,怎會一下離開這麼多人,從帳本上看,少說也有將近百人罷?」
「這……」
張忠低下頭,神情略帶隱晦。
紫菱在一旁小聲提醒:「娘娘,那些宮人並未出宮,而是被送進了牢獄。」
周漪月有些詫異:「為何?他們犯了何罪?」
紫菱低聲道:「娘娘有所不知,尋常人家是不能輕易入宮當宮女的,能在這皇宮之中伺候的,多少都有些世家背景。」
「而這些世家中,不乏有反對皇上的……」
說到這裡,周漪月便明白了。
這些日子她也聽了不少前朝的事,翻看了不少案宗,對此事還是知曉的。
魏溱登基之後,將舊皇黨一派幾乎趕盡殺絕,連帶著他們府上的下人都不放過。
她陷入片刻沉思,問他們:「那些宮女都被關押在何處?」
「回娘娘,一部分被關押在天牢,一部分在尚方院。」
「帶本宮去看看。」
張忠躬身應道:「是,娘娘。」
尚方院乃是犯錯工人受刑的地方,與陰森冷冽的天牢相比,此地雖不及天牢嚴苛,壓抑與絕望的氣氛卻並無二致。
周漪月踏入這裡,一襲鳳紋錦袍,披著水紅色的大氅,與這裡的氛圍格格不入。
尚方院的郎中和主事在一旁畢恭畢敬:「皇后娘娘大駕光臨,奴才們有失遠迎。」
周漪月徑直從那些牢房面前走過,步伐不急不緩。
被囚禁的宮女們大多衣衫襤褸,戴著厚重的枷鎖,有的身上已是血肉模糊。
當她的身影出現在宮女面前時,那些宮女仿佛見到了救命稻草,衝上前求饒,胳膊掙扎著伸出牢門,喊著求皇后娘娘救救她們。
鎖鏈撞出金石聲,刺耳尖銳。
主事一鞭子甩在她們胳膊上:「喊什麼,驚擾了皇后娘娘,你們十個人頭也擔待不起!」
周漪月目光從她們臉上划過,一直走到最後一間牢房。
一個瘦小的宮女蜷縮在角落裡,神色平靜,仰頭望著天窗,幾縷光線落在她清秀的臉上。
周漪月頓足,朝她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子遲遲未答,仿佛沒聽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