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士威當下感激得無以復加,「陛下恩德,無以為報!」
解決完長安現下的難題,羅士威又詢問起蕭珩如今京都洛陽的現狀以及對方為何會突然率軍馳援長安,他們畢竟被孫皓邯圍困了兩個月,許多消息都十分滯後,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蕭珩省去了段雲楓的那部分,只著重講了李冀昌如何攻入洛陽謀害皇親貴卿、百姓大臣,又是如何謀逆篡位的。
羅士威當即憤慨道:「我與此賊勢不兩立!待長安士卒休整過後,老臣願率大軍兩萬,助陛下奪回京都!」
蕭珩與羅士威客套了一番,示意他先好好休息,收復洛陽的事目前還不急,旋即,蕭珩表示自己還有政務要處理,羅士威當即心領神會地撤出了書房。
見父親從皇帝那兒出來,羅通好奇地湊到父親身邊,問道:「原先聽聞陛下只知沉溺於戲曲歌詞,沒想到上陣殺敵竟這般勇猛。」
西京尹羅士威乃已故太后羅文君的大哥,按輩分算,他其實是嘉寧帝的舅舅,「我就說,陛下當初一定是被那幫太監帶壞的,否則怎麼會幹那麼多荒唐事,你看,現在沒了那幫進讒言的小人,這不就好起來了!」
羅通:「……」 真那麼容易好起來嗎?
……
摒退羅士威後,蕭珩召來了周業。
此刻面對著換上男裝的皇帝,周業一時間如坐針氈,他只好低頭沉默不語地看著自己腳尖轉移注意力。
蕭珩率先開口道:「我希望參軍能明白,朕當初那麼做也是有苦衷的。」
周業:「所以陛下召見我,是為了什麼事?」
蕭珩:「周參軍是個明白人,想來能看清現在的形勢,朕希望你能書信一封給鎮北王世子,說明狀況,讓他即刻奔赴長安,過去發生的事,朕不會追究,只要他願意效忠於朕,無論是世子,還是鎮北軍,都是大燕的功臣。」
周業拱手道:「這信我不能寫,望陛下恕罪。」
眼下長安遍布蕭珩的勢力,無論他如何承諾,段雲楓一旦單騎奔赴長安,便會成為皇帝的掌中之物,只能任由蕭珩擺布。
周業深知眼前的這個皇帝並不如傳聞中的那般昏聵,相反,他手段狠辣、殺伐果決,屆時他真的會如同承諾中的一般放過世子和鎮北軍嗎?
周業不敢保證。
或許此刻他什麼都做不了,但他不願成為對方設計段雲楓的一環。
他低著頭,心下忐忑地等著蕭珩大發雷霆或是降罪自己。
卻聽聞頭頂傳來一聲輕笑,周業略有些訝異地抬起頭,帝王冷峻威儀的臉上瞧不出情緒,蕭珩只是平靜地說道:「行了,你下去吧。」
周業如令大赦地退下了。
蕭珩面無表情地吩咐李進喜:「取筆墨來。」
「是。」
李進喜一邊彎腰替他取筆墨,一面小心地打量皇帝此刻的面色。
雖然蕭珩冷峻的臉上仍舊沒什麼表情,但對方那面沉似水的臉色告訴他,皇帝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
……
段雲楓那日率鎮北軍突襲延州後,與秦軍還未交手幾個回合,孫皓邯便下令堅壁清野、堅守不出,只在夜晚十分出兵騷擾鎮北軍,還派人偷偷截了鎮北軍的運糧隊,戰況一時進入了焦灼狀態。
段雲楓本來就對孫皓邯這人深惡痛絕,現下火氣更大。
孫皓邯龜縮在城裡,他打不了秦軍,怒氣無處發泄,只可憐了宋時裕,這幾日過得是戰戰兢兢,每日睜開眼就是勸慰段雲楓,生怕一個不小心觸到了段雲楓的逆鱗,對方把自己給揍一頓。
就在兩軍僵持的第三日,長安那邊來信了。
信是公主寫的,對方讓段雲楓立刻單騎回長安,別的什麼都沒交代。
段雲楓命宋時裕替自己鎮守軍營,他火急火燎地牽來自己的馬,一個親信都未帶,匆匆地上了馬,就要奔赴長安。
宋時裕攔在段雲楓面前,勸道:「這信太古怪了,恐怕有詐啊,若是公主寫的,他為什麼不說明長安現在的情況呢?為什麼又非要世子你單騎回京呢?這明顯是有人要置世子你於不利之境啊!」
段雲楓攥著那枚與信件一道送來的平安符,斬釘截鐵道:「信是公主寫的。」
宋時裕抓住他的馬韁:「那如果公主是不得已,或者被其他人挾持了……如果……如果是公主騙了你呢?」
宋時裕知道他們這個世子此生最恨被別人欺騙,尤其是自己親近的人,但此刻即便冒著觸怒對方的風險,他也不得不說。
段雲楓坐在馬上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看了宋時裕一眼,他緊緊地攥著那枚平安符,只感覺心中好似燃著團火,若是不立刻弄清真相,五臟六腑都要那團火焰給燒成一片灰燼。
宋時裕:「就算世子要去長安,也該帶上鎮北軍同行!」
「替我看好軍營。」 段雲楓從他手中奪過馬韁,留下這一句話後,策馬揚塵而去。
……
段雲楓騎著馬未作停歇地一路狂奔至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