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當時的趙凜生來說,其實是有點驚悚的。
不過其實也不難理解,畢竟趙凜生活了三十四年才有了這麼一個晚上。
他自己也覺得非常理解,以至於又做了幾個奇怪的夢。
所以嚴格來說,趙凜生對汪勤的開始似乎真的是因為一些難以言說的渴望。
後來汪勤也有問起過這個問題,當然趙凜生都誠實地說了。因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趙凜生就已經樂意對汪勤坦白一切了。
汪勤還問過趙凜生對自己的第一印象,但其實說實話趙凜生已經沒什麼印象了,於是他自行加了一些東西,但是還是被汪勤一一拆穿了。
趙凜生只記得他們有一起吃過飯,那時候汪勤是作為自己的「妹夫」。
那時候的趙凜生大概是看過就忘了,對汪勤衣著的印象可能都比對汪勤本人深。再就是幾句來自卓雨喬對汪勤的描述,但具體什麼話趙凜生也已經忘了。
他倒是對汪勤和卓雨柔那個擁抱記得非常清楚,就是那次他們在畫廊碰到,卓雨柔跑下來對汪勤眼含熱淚的那個擁抱。
趙凜生當時心情很複雜,一方面是單純對這兩個人在他面前做這種事很不爽,另一方面是對汪勤奇怪的占有欲。
雖然那時候他們只是陰差陽錯睡過一覺,吃過一頓飯的關係。
但真要說起來,在那之前他就已經不對勁了。因為如果不是聽到了汪勤的名字,他應該也不會跟卓雨喬說出順路送她一下的話。
不光卓雨喬覺得奇怪,他自己也覺得奇怪。
包括後來他對因為被砸了車而又能在汪勤家吃一頓飯的這件事覺得慶幸,更是匪夷所思。
他明明也不是愛吃飯的人,有時候甚至幾天不怎麼吃東西也行,但卻被汪勤這幾碗飯給收買了。
然後趙凜生就以一種自己都難以想像的速度,飛速地淪陷了。
其實最開始他也以為自己只是抱著一種隨便談一談,隨時都可以結束的心情,直到後來因為察覺到汪勤也有這樣的想法而感到生氣時,他才發現自己其實早就已經不想結束了。
得跟這個人共度餘生。
趙凜生不知不覺有了這樣的想法。
汪勤總是跟他說未來的日子有多長有多長,可他已經三十四歲了,人生再順遂不過百年,他浪費的時間已經太多了。況且他也不一定能活到百歲,有句話不是這麼說的嗎,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到來。
趙凜生在和汪勤談戀愛這件事上,永遠都是個悲觀主義者。
可是好像得抱著這樣的心態,趙凜生領悟得很快,相愛其實是件不能懈怠的事。
在愛人這點上,趙凜生總感覺汪勤比他有天賦得多,不管是說的話也好,做的事也好,對汪勤來說或許只是件很日常的事,但是趙凜生卻能從這樣的日常里察覺到許多愛意。
比如說從趙凜生說自己要管理體重以來,汪勤就會特意做一些蛋白質含量高的菜,還在手機備忘錄里做一些小筆記。比如說因為趙凜生喜歡游泳所以汪勤就算是個旱鴨子也會經常陪趙凜生去游泳館,哪怕只是在水裡泡一泡。
太多了,趙凜生覺得自己被愛著的時刻。
汪勤姐姐來的那天,趙凜生很緊張,但他從來都是習慣不把緊張外漏的人。汪勤的姐姐人很好,可她越是好趙凜生就越是緊張。因為趙凜生也知道,汪勤其實是吃軟不吃硬的人。
那下午汪勤送他姐姐出去,過了很久才回來。回來時汪勤表情是許久不見的傷感,靠在趙凜生懷裡總是嘆氣。
於是趙凜生又開始感到不安。
他有時候會自私地想,要是汪勤跟他一樣,身邊只有他一個人就好了,那樣就永遠都離不開他了。
趙凜生生活在跟汪勤截然不同的環境裡,面對這種問題時卻是一樣的無奈。
只是不一樣的是,趙凜生已經沒有任何其他感情的桎梏,他沒有朋友,也沒有什麼真正說得上的親人。而汪勤不一樣,他要考慮的太多。
汪勤跟他說,他怕家裡人接受不了他們的事,但他更怕的是家裡人會覺得失望,但卻覺得管不了他。
趙凜生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其實汪勤從來都很在意自己的身世。
不敏感的人很難擁有太細膩的感受,可是太敏感就會容易讓自己受到一些原本可以避免的傷害。
汪勤是太敏感也太細膩的人。
趙凜生原本想做盔甲,但又發現汪勤不是會拿盔甲保護自己的。他不管是為人還是處世都有自己的規則,所以其實自己只要陪著他就好了。
如果做好自己再好好相愛,那肯定能在一起很久很久。
這是趙凜生最近又悟出來的戀愛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