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銜雪感受到目光,他嘆了口氣,「那你想我怎麼說?」
這玉佩揣了三年了,從前他想去當了換錢,可遠在深宮沒有機會,後來時間久了,觸之生溫的玉佩陪他在冷宮裡渡過了幾個寒冬,他也乾脆還留著,摸出來算個念想,至於更深層次不願丟棄的原因,被他深深壓在了心底,哪怕是有人抵著他的喉頸,他怕是也不會言說。
更不會對江褚寒說。
江褚寒好像嗅到些衛銜雪表面上的牴觸,「你知道這是什麼玉佩嗎?」
衛銜雪搖了搖頭,侯府中似有礦山,江褚寒家裡一摸一大把的玉佩墜子,誰知道丟了三年他還能記起來的寶貝玉佩是什麼物什。
江褚寒拉著他的手讓那玉佩離自己視線近了些,「這玉佩是我母親留下來,要我來日交給侯府的當家主母。」
「你騙人。」衛銜雪幾乎沒有作想,從前他身在侯府,江褚寒從來沒給他說過這事。
可這事細細想來又有些傷人,江褚寒若是說真的,那他從前對他……
衛銜雪咬了下舌頭,再怎麼心軟也真塞回五臟六腑了,「世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一言不發對我甩臉色。」江褚寒收了收手上的力氣,「像是我拿了你的東西。」
衛銜雪低垂的視線冷了幾分,他想了想,乾脆從座中起身,對著江褚寒的方向就要往下跪,「我給世子賠……」
他「罪」都沒說完,江褚寒竟然拉著他的手腕把他提起來,他那膝蓋都沒碰著地,反而是磕了下走近一步的江褚寒的小腿,他這一拉還讓衛銜雪的頭都撞上了他的胸口。
「沒讓你跪。」江褚寒扯著他的手,在衛銜雪後退的時候壓著他坐回椅子上,「跟你好好說會兒話這麼難嗎?」
江世子又在上面嘆了口氣。
江褚寒站在跟前還有些壓迫似的,衛銜雪緩緩呼了口氣,「你想聽什麼?」
「你聽我說這玉佩。」江褚寒執拗一般,他把衛銜雪的手放低了,讓他們倆都能看清玉佩的形狀,「我不騙你,這真是我母親的。」
衛銜雪「哦」了一聲,「差點壞了世子姻緣。」
江褚寒低著眉,盯著衛銜雪的眉眼好像偷偷笑了一下,「後面那句是騙你的。」
「……」衛銜雪沒回他,難道他要因為這句竊喜嗎?
衛銜雪想明白事情的時候就不會回頭,就算從前江褚寒沒把他只當一個睡完就忘的姘/頭,更多的事情追究起來不過是毫無用處,他一個人帶著那些記憶活著,怎麼憎恨厭惡或是歡喜傾心都只是沉進無底洞裡。
他還指望面前這個人對他前世的事有所補償嗎?
「你怎麼……」江褚寒不笑了,他好像感覺到一絲衛銜雪情緒的波動,「怎麼這麼大氣性。」
「我一個侯府世子,也夠慣著你了,從前你咬我抓我我都沒跟你實在算過帳,這今日……」江世子自己說著,還算是有些委屈似的,「還說你是我的人,怎麼像是我祖宗。」
這話平時的江褚寒可不會說,方才江褚寒突然看見玉佩怕是醒了會兒酒,這下又重新不大清醒起來,竟然來跟他講道理了。
衛銜雪察覺他的醉意,也不想跟他這時候算帳,「世子說說玉佩。」
他咬了下唇,道:「我想聽。」
「好。」江褚寒捏了下他的手腕,「你知道我母親嗎?」
衛銜雪點了下頭,「長公主,征戰沙場的巾幗英雄,燕國從前的老將軍都打不過她。」
江褚寒回味了下這話里的意思,他搖一搖衛銜雪的手,一道晃動了那玉佩,「這不是玉佩,這是我母親的兵符。」
衛銜雪一怔,他抬頭看手指間纏著流蘇的那塊石頭,怎麼也看不出上面金戈鐵馬的影子,可江褚寒的臉上,半點玩笑也沒有。
他就這麼低下頭認真看他,「母親沒了兵權,玉符調令不了將士,本是要召回或者毀了,可皇……」
江褚寒是想喊「皇祖父」的,卻又停頓了下,「先帝仁慈,給母親留個念想,當年的兵符刻了塊玉佩留著,後來到了我的手裡。」
「你是真的膽子很大。」江褚寒抓著他的手腕用那玉佩敲了下衛銜雪的額頭,「你連這個都敢偷走。」
玉佩觸到額頭倒是涼的,衛銜雪知曉了深意,確實生了些不應該的心思,「我給世子賠罪。」
「這次是真心的。」衛銜雪道:「下次不敢了。」
江褚寒沉吟了片刻,「我還沒說完。」
這事前因後果似乎已經完了,衛銜雪還是好聲好氣說:「世子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