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黎不管他,那天是江褚寒偶然經過,想著怕人真的沒了,才順手撈了他一把。
衛銜雪嗆了水,在那初春的池水了滾了半天,人也病了,半死不活的時候才有了太醫去瞧他。
這件事情夢裡的江褚寒其實早就不記得了,他也沒怎麼可憐他,如果可憐他,江褚寒也不會往後做那件事——那件事更是讓江褚寒覺得耿耿於懷。
可現在江褚寒來看,無端覺得衛銜雪過得還有些讓人同情,畢竟他和衛銜雪還有些「不打不相識」的所謂「交情」可言,衛銜雪若這樣被別人給欺負了,還不如在他面前吃點虧。
所以這一次江褚寒在那一日進宮,他竟然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御花園裡,他還比從前那次早去了些許,喊人給他拿了糕點和茶,生生在池塘邊坐了幾個時辰——似乎是等著要去撈落水的可憐鬼。
後來沒等來人,他才想起,自己怎麼就信了一個沒頭沒尾的夢了。
畢竟衛銜雪如今有了先生,怎麼會再去書閣里看書,也就不會被褚黎抓住把柄了。
江褚寒吃完了糕點,有些氣惱的朝那池塘里丟了塊石頭,那石頭砸在水面上,瀲灩的波紋像是碎了,但是江褚寒在那池塘里看見了一個倒映的影子。
他竟然看見了衛銜雪。
衛銜雪不知道為何會出現在這,他站在池塘邊,像是在看水中的自己,其實也才過了一個冬日,但那是江褚寒夢醒之後第一回見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竟然望著那個消瘦的身影,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那時一個替他收拾東西的小太監名叫啟禮,他還給寒世子帶了一份糕點回去,他無意識似地說:「世子可還有什麼吩咐?」
江褚寒把杯盞丟下,隨意道:「那池塘水深,別讓那邊那個不長眼的掉進去。」
江世子嘴硬心軟,啟禮像是知道他什麼意思。
之後江褚寒尚有自己的事要做,他很少進宮,也沒見過那個旁人口中的燕國質子了,也就是那一次之後,他才對夢裡的事半信半疑,才知道這世上哪有事事都能窺見預知的稀奇事。
所以到了這一日驛站,才是江褚寒這麼多年第一回見到衛銜雪。
見到他,江褚寒覺得多年過去,自己當初對衛銜雪說的那話還是作數。
時間在夜色里流逝,屋裡的燭火似乎都燃完了。
大雨應該是在下半夜停的,江褚寒只感覺雨停後不久,天色就緩緩亮了起來。
他幾乎一晚上沒睡著,江褚寒睜開眼,他忍了許久,還是覺得有件事不做不可。
外頭有了些許光亮,因為窗子掩著,其實有些看不出時辰,江褚寒從床上起來,直接對著衛銜雪躺的榻邊走了過去。
衛銜雪似乎還沒醒,他躺得很是規矩,連手都是合著放在身前。
江褚寒看了他一會兒,目光挪到一邊,衛銜雪枕頭邊上還放著昨日他取下來的手銬。
也不知這人怎麼就真能躺在鎖鏈旁睡著,心裡不膈應嗎?
但江褚寒沒吭聲,他好像是半點也沒有猶豫,乾脆地伸出了手,直接一隻手抓上衛銜雪受傷的那隻手腕,另一隻手拿起了枕邊的手銬,鎖鏈穿過榻邊的木欄杆,晃蕩幾聲之內,江褚寒乾脆地將衛銜雪一隻手鎖在了榻邊。
衛銜雪在鎖鏈響起幾聲的時候就醒了過來,可江褚寒動作太快,力氣又大,衛銜雪幾乎還沒掙扎,就給江褚寒鎖成了個囚徒。
「江褚寒你……」衛銜雪對他客客氣氣一晚上了,這會兒實在是沒忍住,他一邊掙扎,另一隻手也給江褚寒按住了,「你幹什麼!」
江褚寒像是嫌按著麻煩,叮鈴一聲把他另一手也一併鎖上了,他面無表情,「手還傷著,別動。」
衛銜雪躺著在榻上,手被鎖在頭頂,想起也起不來,心裡一時就砰砰跳起來,「江世子……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江褚寒嘆了口氣,他沒說話,而是把手伸向了衛銜雪的衣領,有件事橫在他心裡太久了,他今天一定要把事情弄明白。
衛銜雪掙扎的幅度有些大,鎖鏈在榻邊哐哐作響,可江褚寒手裡一點停頓也沒有,他生硬地將衛銜雪肩頭的衣服扯下來,又用手按住了他的胳膊。
他這動作實在太像霸王硬上弓了,衛銜雪即便心裡猜到他的目的,也還是忍不住要掙扎,江褚寒這才又有些兇狠地說了一句:「說了別動。」
「你……」衛銜雪攥著手,他感覺江褚寒帶了硬繭的手在他肩頭用力,他整個人有些艱難地被他翻了過去,他的後背露在了江褚寒面前。
「江褚寒——」衛銜雪再也忍不了了,他這樣實在太像被江褚寒作踐了,「你放開我!」
江褚寒還是不為所動地把衛銜雪後背上的衣服拉下來了,他看清了衛銜雪的後肩。
衛銜雪當年背上的傷已經好了,除了肩骨處留了疤痕,幾乎沒留下什麼痕跡,但他皮膚生得白,舊傷的模糊痕跡留下一點也算分明,但那些痕跡之外,旁的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