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一旁的霍芝茵聽著臉色也不對勁起來,忍不住插話道,「請不要再說了。」
「芝茵啊芝茵,你在擔心她嗎,如果真的為了她好,就該讓她知難而退才對。」薛夫人淡淡地瞥了一眼霍芝茵,臉上是瞭然的笑意,「還是說,其實是有什麼話,你怕讓她聽見呢?」
霍芝茵輕閉雙眼,不再言語,織玉冷眼旁觀薛夫人的一舉一動,厭倦油然而生,「夫人如果沒有別的事情,請恕我告退。」
她不欲再與薛夫人糾纏。
但薛夫人又豈會輕易放過她,「織玉,幫我一個忙,你不答應的話,我只好將一切的一切都告訴三殿下了。」
「威脅對我而言沒用。」織玉丟下這一句,轉身打算離開,「你儘管去說。」
「對你是沒用,可是對他呢,有些事情若是被三殿下知道了,你覺得他還能活著離開月鹿嗎?」薛夫人悠悠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織玉腳步一頓。
「你知道些什麼?」
薛夫人神秘一笑,「這我可不能明說,你可以賭一把。」
和幾個月前相比,薛夫人的心緒也發生了變化,織玉可以捕捉到她眼中的不甘心,那是幾個月前所沒有的。
是什麼導致的這種變化?當看到薛夫人小心翼翼地護著肚子的手時,答案也許是顯而易見的。
人總是貪心的,當輕易得到從前求而不得的東西時,不會滿足於現狀,反而渴求更多,這份渴求有時是踏上通天之階的動力,有時是邁入無底深淵的前奏。
織玉無法斷定薛夫人屬於前者還是後者,但是她知道,像徐明碩這種人,想要的,一定是一個完全受他掌控的人。
她不想摻和進薛夫人和徐明碩之間的事情,沒有理會薛夫人的話語,只是委婉地提醒道:「夫人已經糊塗了這麼多年,在沒有把握之前,為什麼不繼續糊塗下去呢。」
薛夫人沒料到織玉會這麼說,臉上有些動容,但想法沒有改變,她輕輕地撫摸著肚子,「孑然一身之時,當然可以糊塗,但現在我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再糊塗下去,他該怎麼辦呢,也許你會覺得我很傻,但等你有孩子了之後會理解我的。罷了,我也不想逼你,如果你改變了主意,隨時來找我。」
說罷,她便示意霍芝茵扶自己離開,霍芝茵聽令行事,兩人走出很遠之後,這才問道:「夫人說,要去向殿下告發,是什麼意思?」
薛夫人覷她一眼道:「你不是應該最清楚我的意思嗎?」
霍芝茵沉默了一會兒,「夫人何必將織玉牽扯進來。」
薛夫人冷冷一笑:「她愛上不該愛的人,何來我將她牽扯進來一說,更何況,你似乎沒有資格說這話。」
兩人走後,織玉仍然在涼亭中駐足,涼亭視野開闊,正適合觀察花園中的情形,但她只是無意識地掃視著三兩結對的人群,心裡還在想著薛夫人的話。
薛夫人想讓她做什麼,她一時想不到,但薛夫人並非善茬,這是早已明了的事情,所以對她的話,既不能太當真又不能完全不在意。
該怎麼應付她,織玉犯了難。
自從來了月鹿,遇到的人無不一個賽一個的心眼多,她時常頭疼,有時也會想要是當初沒有回來就好了,也不知道謝硯究竟為何要來這裡。
至於薛夫人所說的另一番話,織玉不禁沉思。
等我有孩子之後麼。
她只在很久之前思考過這個問題,當時的想法是,絕對不要讓自己的孩子一出生也只能為溫家賣命,如今局勢瞬息萬變,誰又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
指不定什麼時候,自己就命喪於某處,倒也沒這個煩惱了。
思及此,織玉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怎麼忽然悲觀起來了,今天不是還要見溫老夫人嗎,說不定轉機就在此處。
亭外池水清澈,游魚擺動尾鰭,在池底凹凸不平的石塊間穿梭,涼亭對面的岸邊,一個熟悉的倒影出現在水面,俊秀的臉上有幾分焦急。
欒轍怎麼在這裡?
織玉訝了一瞬,欒轍這時也看見了她,自池邊道路走上涼亭,問道:「你怎麼一個人?」
他顯然是認出她了,織玉再次感慨,「我的偽裝有這麼差嗎,怎麼全都認出來了。」
要是這樣,那她處境可不太妙,除了他們之外,溫家也不乏對她有惡意的人。
「我看見你和公子下了宋家的馬車。」欒轍解釋完,又問了一遍,「公子呢,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