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去皇陵是去守烏庫瑪嬤的陵寢,算替老爺子盡孝,也是替允禵承擔一半罪責,安佑宮之事不會再有任何人敢明著說。」
「老十四的罪責瞞不住,他被貶去皇陵,一則震懾朝堂,二則免了幽禁之苦。」
幽禁二字不只是關起來那麼簡單,這是對於謀逆的皇嗣除砍頭外最重的懲罰,一家子都要受連累,永遠低人一等。
去守皇陵已是極為嚴重的懲罰,不必再貶為庶人,更不會影響十四貝勒府的家眷。
在外人看來,這何嘗不是一種施恩,也不會影響胤禛的名聲。
耿舒寧聽得直點頭,「我懂我懂,這就叫遮羞布對吧?兩人的罪名加在一起,去行宮就是降罪,去皇陵就是以孝補過。」
皇家人真會玩兒,反正只要大面上留不下記載就行了唄?
說完了太后和十四貝勒的事兒,耿舒寧怕他又要小心眼,咬咬牙,湊近胤禛小聲討饒。
「您可比我聰明多了,也該明白我的苦心才對呀!」
「事前您不知道我所為,氣一陣兒就過去了,要是叫您提前知道,應或不應都是兩難,我哪兒捨得呀!」
「我真的知道錯了,真的真的,您看我真誠的眼神,就饒我一次好不好?」
幾句嬌軟話下來,胤禛面色雖沒和緩,心窩子裡因太后而起的悲涼和憋悶倒是輕了不少。
他輕哼了聲,「你且反省著,過幾日朕會好好檢查你反省的結果!」
耿舒寧:「……」哦,這幾天先養精蓄銳,做個好兒子模樣出來是吧?
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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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話的功夫,梁九功也把康熙的意思傳達到了長春仙館內。
梁九功對太后很客氣,「主子請太后娘娘仔細思量,還叫奴才帶句話給太后娘娘。」
「主子說,他給十四貝勒的前程,自十四貝勒六歲可策馬,十歲智斗北蒙台吉時就已經定下了,並不在京中,只因當時十四貝勒還小,也怕端和帝多想,才未曾言明。」
直到梁九功離開,太后始終未發一言,也看不出信與不信。
她腦海中始終印刻著那條巨大的惡龍,那猙獰的黑連恨意都遮住了,叫她眸底只剩空洞。
但只過去三日,太后就叫看守的武嬤嬤傳了話出來。
她要跟允禵一起去皇陵。
她自來很會忖度康熙的心思,叫武嬤嬤遞了個請罪摺子至暢春園。
摺子里字字句句都是悔意,道往事不可追,覆水亦難收,實在沒顏面繼續待在圓明園,知道會叫皇上心窩子裡那根刺扎得更深。
她願意一輩子為孝莊皇后守陵。
在此之前,她自請住到十四貝勒府,與孫子孫女告別,盡一盡做瑪嬤的責任,也算是安兩個兒子的心。
康熙沒拒絕,「叫人送太后去十四府上吧,我瞧著十四快把自己折騰病了,在他自己府上,也叫娘倆好好聊聊。」
梁九功問:「可要跟萬歲爺說一聲?」
康熙搖頭,「不必,左右他們娘倆也沒什麼母子緣,不必再叫老四為難了,他這幾日也是煎熬。」
如今的局面,說怪太后,實則也是提前窺探天命才生出了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