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晝也看著沈驚,嘴角是帶笑的,但居高臨下的視線是冰冷的。
俞晝越是這麼看沈驚,沈驚就越想要爬上去。
沈驚手裡端著個盆,穿著塑料涼拖,衣服上有兩個洞,腳趾被水泡得發皺,大半夜站在沒開燈的客廳里,比孤魂野鬼還可憐。
他正想如何緩和一下氣氛,視野忽然一暗。
俞晝在二樓說:「舊衣服,給你當睡衣,別再弄破了。」
原來是俞晝扔了一件衣服下來,罩住了沈驚的腦袋。
·
沈驚在床上翻來覆去烙了幾十個餅,睡不著。
他沒穿俞晝給他的衣服,而是平鋪在枕頭邊。
衣服明顯不是俞晝的尺寸,小了許多,可能是他以前穿的;胸前有個棕熊刺繡圖案,原來俞晝喜歡熊;領口沒有信息素的味道,只有淡淡的肥皂水味。
俞晝的信息素是什麼味道呢?怎麼沒聞到過?
不是說他的信息素不穩定嗎?為什麼衣服上沒有呢?
沈驚想要試穿一下,但俞晝的衣服好乾淨,他怕穿髒了。
可是他又不髒,他為什麼要怕把衣服穿髒?
因為俞晝說他是「髒東西」,他在這個家裡就是很髒的。
那是這個家的人有病,這家連狗都有病!
不是吧,是他有病才對,他爸都說他有病,差點把他送去精神病院了。
......
沈驚的心情在「高興」和「不高興」之間反覆橫跳,這讓他莫名焦躁了起來。
想去俞晝的衣帽間睡覺,想躲到俞晝的衣櫃角落,想把整個人都埋到俞晝的衣服里。
沈驚在小小的雜物間赤著腳里走來走去,想到俞晝的白色襯衣,俞晝冷峻的臉,俞晝乾淨修長的手指,俞晝的黑色手鍊,還有俞晝看他時候的冰冷眼神。
「離髒東西遠一點。」沈驚不知不覺呢喃出聲,「不要,不要遠一點。」
他一邊神經質地摳手腕上的煙疤,一邊焦躁不安地在雜物間踱步。
想把俞晝弄髒,想把俞晝的東西都搶走。
沈驚走累了,困了,他想找個垃圾桶靠著睡,但是雜物間裡沒有。
沒有垃圾桶讓沈驚覺得很不安全,好在他還帶來了三塊板磚。
沈驚把板磚壘在牆角,自己蜷縮在旁邊,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說
哥主打一個釣系
第7章
早上六點,俞晝出門晨跑,吳阿姨出去遛狗,趙管家打開花園的噴灌器,給整片花園灑水。
七點,俞晝回來了,吳阿姨和小狗不久也回來了。小狗在花園趴著曬太陽,吳阿姨在廚房做早餐。
早餐時,俞守澤問:「沈驚呢?怎麼不出來吃早飯?」
吳阿姨很自然地接話:「還沒起呢,鄉下來的孩子是這樣的,沒什麼教養。而且他今天要體檢,不能吃早飯的。」
沈驚趴在門後,將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吳阿姨倒是挺有主人翁意識,估計是覺得他髒,不想他和俞家父子同桌吃飯,尤其是怕倒了少爺的胃口。
她也算俞家的老人,幹什麼都以俞家為第一。
他要真正籠絡吳阿姨,光是博得吳阿姨的好感還不夠,最重要的是俞家父子對他的態度。
俞守澤說:「倒不是什麼要緊事,但最好還是不要賴床。我記得俞晝從小到大都沒有賴過床。」
俞晝嗓音平和慵懶:「賴過一次,遲了十分鐘起床,被你罰寫了八十頁字帖。」
俞守澤哈哈笑道:「這都多少年了,還記在心上。小晝,爸爸怎麼不知道,你心眼這么小?」
吳阿姨也笑了:「那時候少爺才六歲多,先生不允許少爺坐著寫,少爺就踩著腳蹬站著寫。少爺那天發著燒,寫到後面手抖腳抖,眼淚都要把紙張濕透了,可憐的喲!」
俞守澤說:「有點印象了,這孩子還是小時候好啊,多可愛。」
一件「趣事」逗得他們開懷大笑,沈驚笑不出來。
六歲的小孩,因為發燒而晚起床了十分鐘,被父親罰站著寫八十頁的字帖,一邊寫一邊發抖,一邊發抖一邊流淚。
沈驚仔細想了想那個場景,還是不明白究竟哪裡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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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吳阿姨又嘆氣:「那髒小子和少爺可比不了,身上的壞習氣太多了。昨晚上我明明把浴室都清掃乾淨了,他又弄得滿地是水,不知道幹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