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
一片寂靜中突然傳出一道沒有生氣的、緩慢的聲音——
「你們倆在等什麼?」
緊接著就是兩女孩的尖叫聲「呃啊啊啊——」
只見荔香和米菲同時被嚇得原地跳了起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死抓著對方的手,一副驚恐萬分的表情,眼睛瞪得像銅鈴,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是一個年邁的老爺爺。頭髮稀疏、背脊佝僂,手上握著一把竹帚,凸起的灰色眼眸凝視著荔香和米菲。
荔香深呼吸了一口氣,心跳平復後,對老爺爺說:「我們在等車。」
老爺爺:「等什麼車?」
荔香:「我叫了網約車。」
老爺爺瞥了一眼荔香的手機:「我們這裡不用這個。」
荔香看著難怪十五分鐘了都沒有司機接單的APP畫面。
荔香取消訂單,打開地圖,走向老爺爺:「那請問一下,如果我們要去這裡的話,怎麼去比較方便呢?」
老爺爺掃了眼地圖上標識的北新新世界科技有限公司,又看了看荔香和米菲,停頓了一會,才轉頭,轉向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說:「穿過這條小路,就能看到一些計程車了。」
荔香和米菲雙雙轉頭,臉上明顯加載的圈圈轉了很久後,兩個人又同時轉回來,問老爺爺:「小路……在哪?」
老爺爺:「走近了就能看到了,那裡面有一條小路。」
米菲眼睛瞪得像銅鈴:「……只有那一條路嗎?」
老爺爺:「只有那一條路。」
謝過老爺爺後,荔香和米菲拉著行李箱,開始向小樹林行進。
如果說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那麼老爺爺誠不欺人,小樹林裡果然有一條用落葉鋪就的小路……
荔香和米菲用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看著對方,最後在事已至此的心態下,嘆了口氣,堅強地繼續向前。
走不過五分鐘,兩個人就開始朝野人方向發展了。
只見荔香手上拿著一根地上撿的粗樹枝,用來揮掉隨處可見的蜘蛛網啊,枝蔓啊,等等……
身後已經後大悔,在跑路還是繼續的念頭下不斷掙扎徘徊的米菲,踩著沾滿泥土,幾乎可以報廢的運動鞋,以一副馬上就可以哭出來的表情,手腳並用地在爬一個大坡中。
腳還沒有完全踏上去,原本只有她們腳踩樹葉的沙沙聲,以及偶爾幾聲蟲鳴的樹林裡,突然飄出一陣歌聲——
那是一首調子極為平緩的民謠。
每一個字的尾音都被拖得很長,仿佛緩緩在空氣中蔓延。
荔香和米菲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詭異歌聲驚得神情緊繃,荔香半曲著腿,僵立在坡上;米菲則保持手腳並用,卡在半坡的狀態。
兩個人不約而同露出警惕的表情,耳邊迴蕩著那陰森悠長的調子。就在這時——
遠處不知何時出現一個高大的影子。
它靜靜地佇立著,目光直直地望向她們的方向。
米菲終於徹底崩潰了。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了一聲「啊——」,隨即鬆開手腳讓自己滑下小坡,抓著雙肩包,頭也不回地往反方向一路狂奔。
「米菲!」荔香和米菲之間隔了一個坡的距離,跳下去多少有些危險,她手足無措,只能對著米菲的背影喊。
米菲的尖叫聲隨著她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樹林深處,再回身看時,那道凝視著她們的高大影子也不見蹤影,一起消失的還有調子古怪的民謠。
小樹林陡然只剩荔香一個人了。
至少,肉眼所見是如此。
荔香僵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好半天后,荔香才回過神,拿出手機,嘗試聯繫米菲,電話沒有人接。
荔香繼續嘗試,用微信語音打,結果不遠處傳來了悶悶的來電鈴聲。
荔香循聲,看向米菲悶頭狂奔時,被她丟下的行李箱。
……
費了老大勁把米菲的行李箱拉上來後,荔香打開箱子,看到裡面的手機,估計是備用機,聲音正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荔香把手機收到口袋裡,拉上行李箱,準備去找米菲。
可問題是聯繫不上她。
正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時,除了她以外的聲響又傳了出來。
荔香立刻像只受驚的半獸人,警覺地轉動脖子和眼珠觀察四周。
腳踩樹葉的窸窸窣窣聲越發清晰也越發近了。
荔香發現聲音來自米菲剛剛狂奔的方向。
荔香凝眸看著一叢叢茂密的樹林,確實有道影子在靠近。
荔香心中疑惑:是米菲嗎?
可是卻不敢出聲。
因為那高大的輪廓明顯不是一個女孩子的。
就在荔香大腦飛速運轉,決定要趕緊找片葉子躲起來的時候,她認出了那道身影——
只見肖衡抬手將眼前的垂枝撥開,走出影影綽綽,在荔香面前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