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命?」冷元初死死看向李昭漪的眼睛,凜笑一聲,「這福氣給你,你要嗎?」
李昭漪聽出這話裡有話,轉念一想她說的哪裡有錯?溫行川和冷元知哪個不是圍著她轉,尤其皇帝,戴了王八帽子都還要立她為後,她這還不算有福氣?
強壓著的妒忌再度升起,李昭漪把話說重了些,「過去講你笨,是因為你的確笨得要死啊,給銀票蓋章,我能蓋兩沓,你才蓋了十幾張,我只是把別人不敢說的話說出來,人家贊同而已。說來倒也奇怪,你既然是冷家人,是知公子的堂妹,怎麼敢與他生孩子?該不會是你這個傻子分不清血脈關係?說來好笑,他一個皇帝一個,真是的,怎麼大燕的好男子都喜歡傻子啊?」
李昭漪一邊說一邊看冷元初,若是從前她早就哭著跑去尋知公子,現在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真沒意思。
「傻子,你不會哭啦?那是有進步,祝你早日分得清知公子和陛下,免得被男人睡時喊錯了人。」
冷元初抿緊唇角在忍。
李昭漪最煩她這副我自猶憐的模樣,想起早間哈日查蓋為她圍圍巾的模樣心裡燃火,說話間臉色暗下來,「過去看你孤傲的樣子,還以為你是朵小白花,現在不也是個浪蕩胚子,誰都能睡的東西?誰又比誰高貴!我如今也是有身份的人,我們各退一步互不干擾,但你要敢冒犯我讓我覺得一點難受,我就敢鬧得紫禁城不得安寧!你不妨打我一個試試!」
冷元初拳頭緊攥到顫抖,但她終究克制住。
「李昭漪。」
「你講。」
「你從前喜歡過知哥哥嗎?」
「當然,我喜歡大燕最大錢莊那個儒雅的少東家,所以我恨他太在乎你。」
「你知道為什麼有人追殺你嗎?」
李昭漪細長的眉尾動了一下,這些年最困擾她的,便是在來到江寧府前,屠殺她全家又無盡追殺她的兇手,她至今回憶起那彎刀斜刃滴落的血,都不寒而慄。
冷元初道:「因為你是早已選中的人。」
「什麼意思?」李昭漪不解。
冷元初伸出手,李昭漪下意識瑟縮一下,但她只是將勾住她耳環的髮絲解開,隨即捏住那撮頭髮拔了下來。
李昭漪「哎呀」一聲,看不懂她想幹嘛,但她的確需要答案,語氣急促:「你快說啊!」
冷元初娓娓道來:「你我當年在錢莊蓋章,蓋的是穗康錢莊的麥穗章。」
李昭漪點頭,「是啊。」
冷元初接著道:「知哥哥當年派了四個女孩,你我,還有小姳和阿阮,你乾的最快,我乾的最慢。」
李昭漪不耐煩點頭,示意她講快一些。
冷元初托起她的手放在眼前,仔細看這雙李昭漪引以為豪的手,纖長的手指戴滿戒指,是多年不必幹活謀生的手。
「所以,我們當時有四枚印章,這對錢莊很重要,所以我們是在一間密室里一同完成。」冷元初用長長的指甲嵌進李昭漪的手背,朱唇微翹講出當年的事實。
「因為你蓋的最快,所以知哥哥曾誇讚過你,也曾讓你單獨在那間屋子裡繼續蓋。」
李昭漪微微皺眉,確有其事,冷元初既然知道,定是知公子告訴她……
「拿章的時候,你沒有發現,那盒子裡,只有一枚章?」冷元初柔聲細語牽引李昭漪回憶起十二歲時在那寂靜的房間裡,獨自完成無數張銀票,換了知公子的誇讚和一小袋金錠。
對年少的她來說,這是一筆巨款,但她更在乎的,是知公子說的那句,「你很漂亮,比我妹妹漂亮。」
李昭漪沉浸在回憶里,直到看見冷元初唇角溢起優雅對稱的弧度,再道:「李昭漪,你蓋的那些銀票,是錢莊用來標記胡雍結黨貪污,是特製的印章。」
「四年前要殺你的,就是你口中的知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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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林婉淑坐著黃輦來到坤寧宮再繞到御花園,在假山下聽到冷元初的聲音正準備喚她時,被兒媳這冷冰冰的話語震住。
同樣震住的,還有李昭漪。
「這……怎麼可能……知公子他,他怎麼……」李昭漪如晴天霹靂,她過去雖年歲小,但對冷元知的確有一見鍾情,所以聽說吳瑗元是他八竿子打不著的表妹,想方設法打壓她想得到冷元知的青睞。
的確,冷元知從沒因此站在吳瑗元角度責罵她,難道她……她是早被安排好做這一切……所以是冷元知千方百計要殺她嗎?
「不,我不信。」李昭漪喃喃後退,她嘴上不信,但心裡又如何看不出,再看向冷元初的眼眸沒了自信,甚至是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