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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聽到動靜的,還有冷元初,可她的視線被照壁擋住,直到一身皇袍的溫行川斬斷門閂,提著血刀繞過照壁和池塘而來——

神色凜冽如塞北的風,狂亂而陰鷙。冷元初定神看到溫行川高聳的鼻骨染了幾滴尚未乾涸的人血,被嚇到呆若木雞,呼吸徹底停止。

今日的溫行川長發全部束在頭頂,用金絲精編的翼善冠好好縛住,單薄的皇袍外未穿一件禦寒的鶴氅,卻渾身散發著蒸騰的熱氣,與怒火。

冷元初空滯良久,意識到溫行川不對勁後大口吞咽空氣,後退幾步轉身就跑,被溫行川輕易捉住肩膀,輕輕一帶便滾入他的懷抱。

冷元初被溫行川渾身的血腥氣驚擾到乾嘔,她太害怕了,以致於大腦一片空白,被溫行川扛到肩頭抱離錦荷院時甚至忘記喚佩蘭救她。

佩蘭衝下樓,眼看著皇帝抱著小姐消失在門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想喚葉駿來幫她,忽又想起這就是葉駿泄密,恨自己被葉駿嬉皮笑臉糊了眼錯把他當成好人,急匆匆寫封簡短的信,抱著景程到驛館寄給冷二爺。

回錦荷院時已是黃昏,左鄰右舍緊閉了半日的宅門終於敢打開,點燃門燈的同時,看向佩蘭的眼神有不對也有好奇,更多的是恐懼。

「不是講這戶小姐要嫁的是南洋商人嘛。」對門的老管家一身碎花棉襖,雙手塞在對側的袖子裡嘟囔起白日的奇觀,皇帝到平民百姓家中甚至是洞房裡搶女人……可真是開了眼了。

「是啊是啊……」另一家的男僕走到巷子正中,想多打聽些什麼。

「今兒個晌午來的可是皇帝?就這麼把那女兒家搶走了,小佩姑娘啊,你家的男主子就這麼答應了?算了算了,哪家男人敢和皇帝搶老婆……」

巷口的史姓家僕壓低了聲音:「哎你們聽說沒,一個月前皇帝似乎在渡口,就搶了一個女人……」

「當然聽說了,不過咱皇帝的髮妻不是早就去世了嘛,這是走出來了?」

「哎呦你們少說兩句吧。」最開始的管家挨個打頭要他們清醒,「那可是不能提的,你們有幾個腦袋等著掉啊……」

眾人散去前各自深深凝望佩蘭,忽聞馬蹄聲自巷口傳來,躲閃得更快。

佩蘭瞭見葉駿縱馬而來,猜到是來搶景程的,受驚的神色猝然逝去,快步回到錦荷院,在葉駿闖入的一瞬間鑽進早已備好的暗道,躲到了隔壁。

這是小姐為她購置的私宅,她沒告訴過葉駿。

葉駿的確是奉皇命前來帶走這個皇子,沒想到佩蘭就在他眼皮下失蹤,急喚潛伏各處的幽影將箍桶巷裡外翻個底朝天,都未見到佩蘭。

「這下回宮裡包挨軍杖了。」葉駿不想認命,他有好多話想和佩蘭解釋,今兒皇帝這一出倒是搶走了皇后,他怕是討不到媳婦了……

「所以皇帝今天殺人了?」同樣認命的幽影們第一次進到錦荷院裡,坐在冰涼的石階上打探消息。

葉駿嘆了口氣。

晌午皇帝得知皇后縫婚服置洞房等著嫁給那冷三爺,怒極之餘獨自縱馬前來帶走皇后。他緊緊跟隨,路上遇到兩伙人當街械鬥,是一位的老婆趁著自家官爺在酒樓做生意,和另一戶的有了染,這不就來上門砸場抒口惡氣。

站在二樓圍觀的路人是有心疼這位戴了烏龜王八帽的酒商,沒想到他出言就是就什麼偷情這等事連皇帝老爺都不能忍,他不光要殺男人,還要回去殺他的婆娘,偏這時皇帝路過,正聽到這位對娘娘出言不遜,一刀劈過去,將人給殺了。

在皇后這件事上,就連林太后講話都不能讓皇帝消氣,現在宮裡恐怕出大亂子……不行,他若找不到景程,項上人頭不保!

葉駿急迫用劍鞘拍打同僚,速速在箍桶巷挨家挨戶搜尋,也不在乎把錦荷院翻得亂七八糟,原本斥百金定做的花燭就這麼倒在地上攔腰折斷。

一時間全巷子裡喧譁吵鬧,各家各戶敢怒不敢言,只得站在天井裡,端著湯圓碗對著圓月嘆息,這皇帝實在是殘暴昏庸,大燕要完。

今日是正月十五上元節,宮裡宮外張燈結彩,冷元初原本計劃日落之後與佩蘭一同到大板巷賞花燈,沒想到現在被溫行川錮在身前,不管她受得受不住飛赤馬的顛簸,直接越進紫禁城的宮城門。

到了養心殿門前溫行川才勒住馬,只單臂摟緊冷元初的腰一個翻身下馬,而後神色肅凜把住冷元初的肩膀,強勢將她帶到殿中。

冷元初身上還穿著她親手縫繡的婚服,只不過金烏落山後氣溫驟降,再被溫行川不管不顧拖到宮中,這一路冷風吹著遭了大罪,現在頭腦昏昏沉沉,又不得不強迫自己清醒。=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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