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十五座城池,因前朝割讓契丹,紛爭不斷民不聊生。大燕建國後,這些城池被兀良哈部落吞併。因易攻難守,部落便以城池等來與大燕達成結盟,接受大燕管轄庇護,暢通馬市等貿易往來。
冷元初看著兀良哈使者跪地行禮,獻上象徵歸順的犀牛角,突然聽到身後女眷小聲嘀咕。
「哎,聽說沒有,這次入宮的女官,陛下有意挑選幾個,送給郡王做側室?」
「哎呦可別胡說八道!郡王妃還在呢!」
「還不是冷氏前段時間鬧和離…哎,你聽沒聽說,是冷氏,那個……
沒保住皇嗣,才。」
冷元初坐在最前排,聽過這些話蛾眉絞緊。
那些冷族小孩圍在她面前,對她指指點點的「孤兒」、「沒有爹娘」的話語驟然在耳畔迴響,甚至蓋過身後的窸窸窣窣。
冷元初垂下眼眸,黯自神傷,忽聽見一聲頗為熟悉的聲音喚她,「郡王妃,可來本宮這邊坐?」
冷元初側頭,看到正是此前那個皇妃,之前在幄帳里冷元初與佩蘭絞盡腦汁回憶畫冊,知道了這位嬪妃身份,名如其人,魏嫆。
只是這張清婉的臉和纖瘦的身材,完全看不出她已三十有七。
冷元初走過去,魏嫆立刻拉住她的手坐好,撫著那雙冰涼的手,細細瞧著冷元初的眉眼。
魏嫆雖是嬪位,但皇帝甚是寵愛,是她本人淡然恬靜,拒絕皇帝提她的位分。
但也因這不爭不搶的性格,隨著赫妃仗著兄長重新得勢,魏嫆近些日子在後宮裡有些邊緣。
但風水輪流,今朝失寵不代表明日不能重返帝心,冷元初餘光瞥見那些啞了口的朝臣女眷,知曉是嫆嬪幫她解圍,心中暗自感激。
此刻飛泊獵場玉盤珍饈羅列如山,金樽美酒香氣四溢,樂師奏響悠揚的宮廷雅樂,舞者們身著彩衣,翩翩起舞。
魏嫆道:「咱小娘倆不必拘著,本宮曾經和你一樣,身有寒疾,留不住孩子,但現在已經治好了。聽說郡王早請示了陛下,現在太醫院那幫老頭子,把那古籍醫書都抱出來替你尋方,咱們會有孩子的。」
冷元初輕輕頷首,「臣妾暫時不求這些。」
「總歸是要有子嗣傍身好啊。」
魏嫆看著高座之上精神抖擻的溫裕,和坐在一旁媚著眼,不斷餵酒的赫妃,再看到坐在其後一口不食的劉皇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才入宮時,她肚子裡的孩子被劉氏殺了,可她近日聽說,赫妃已然有了身孕。
酒過三巡,兀良哈使團圍坐的方向忽然傳來騷動。
一個頭戴固姑帽,足繞雀羽珠片、用樺樹皮巧制羅服的年輕女子輕盈躍出,踩著鼓點在宴席正中旋轉起舞。
待到女子一舞畢,哈日查蓋上前拱手。
「這是兀良哈部落的薩爾女神,聽聞兩國結盟,自願獻身於這和平盛事之中。」
這位名叫娜仁的異域女子行漢禮道:
「臣女以身祈願兩國情誼如日月長懸,永世不輟。」
「好,好。」溫裕撫掌大笑,看了眼坐在其下眸色凝滯,才悶了口酒的溫行川,「就給川兒暖身吧。」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坐在劉皇后旁邊的林婉淑險些碰翻鎏金酒盅,緊著眉頭看向兒子。
溫行川隔著娜仁看向遠處的冷元初,他全程都在關注冷元初的一舉一動,也看出坐在宮妃身旁的冷元初,對他毫不在意的小模樣。
還未等溫行川說些什麼,兀良哈那邊又有桌椅碰翻的聲音。
赫巴魯全程看著冷元初下酒,饕餮一般的目光一直在描摹冷元初,這小娘們怎就生得這般細皮嫩肉,他什麼樣的女人沒玩過,偏這羊尾油一樣滑膩的,他今天想要嘗一嘗。
赫巴魯入了席才知道,方才擦肩而過的竟是她的額日黑,那連根鬍子都沒有的小子竟敢惹得小娘們傷心,更是火氣上涌,借著酒勁大聲嚷嚷起來。
「咱們獻了女神,
可否請大燕回贈一位天神般的女子?」
溫裕今天心情大好,喝了不少沉釀,此刻有了逗弄這莽夫的心思。
「你小子說來聽聽,看中席上哪家的姑娘?」
赫巴魯醉醺醺地起身,面向溫裕行了單膝禮,「聽聞郡王妃已與郡王解除婚約,本王願攜那女子同歸草原,讓她享盡兀良哈的美酒與臣民!」
一言畢,滿座譁然,溫行川手中的酒盅頃刻化為齏粉,拔劍飛身砍向赫巴魯。
「哎,毛都沒有的小子,拿劍對我雙拳,勝之不武啊!」
赫巴魯雙掌拍緊玄劍,扛住溫行川勢在破骨的衝擊,接著道:
「聽說郡王文治武功,這文嘛本王不稀罕,武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