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她到了紀蘿跟前,也知紀蘿要問什麼,於是道:「倩桐小姐這些時日依舊不曾有什麼古怪的舉動,若不是留在自個院子裡,便是出去逛逛街之類。」
紀蘿卻問道:「你可見過她去盈翠坊?」
「盈翠坊?」蘭卉一愣,而後點頭道:「這倒確實是她常去的首飾鋪,從夫人讓奴婢盯著倩桐小姐開始到如今,好似已經去過那鋪子好幾回了,只是那鋪子……」
蘭卉有些無奈道:「那鋪子的首飾要價極高,鋪子裡的夥計也多是眼高於頂,奴婢有一回想跟進去瞧瞧,卻被他們攔了下來,所以並不知裡間情況。」
紀蘿頷首,神色卻越發凝重。
雖然
眼下手中並無任何憑證,可紀蘿心底卻隱約覺得此事怕是有些古怪。
蘭卉尋不著進裡間瞧瞧的機會,恐怕此事只能她親自去一趟了。
於是吩咐蘭卉繼續去盯著,又令芸枝再給了銀子。
等蘭卉退下後,紀蘿換了身衣裳,又拿了帷帽,「走吧,去那盈翠坊瞧瞧。」
盈翠坊其實在上京算不上最好的首飾鋪子,最受世家貴女夫人們追捧的反而是柳翠閣以及簪月坊之類,其中簪月坊這兩年來做出了數款頗受歡迎的首飾,每日為了那些簪釵在鋪子門前排隊的人都不知凡幾,相比之下,盈翠坊便冷清了許多。
紀蘿到時盈翠坊裡間便只有稀疏幾人在瞧簪子。
坊里的夥計確實如同蘭卉所言,是個見人下菜碟的,他一見有客人進來,便先上下將紀蘿打量了一番,而後才堆了笑意迎上來,「這位夫人是想看什麼?咱們這兒各式簪釵首飾,鐲子耳墜都有。」
紀蘿四下瞧著,「我隨意看看便是。」
夥計陪笑著應了個「是」,卻又跟在紀蘿身後介紹著,「這白玉簪是上好的白玉製成,觸手溫潤,雕刻的蓮花樣式也頗為精巧,這翡翠鐲子也是個好物件,今早還有夫人定了一套去,說是難得見到這樣品相好的翡翠,這……」
紀蘿走到哪一樣首飾跟前他便緊跟著介紹,將樣樣物品都說得天上有地上無一般,紀蘿自然是不曾將心思放在這些首飾上邊,她有意無意地打量著周遭的景象,但無論怎麼瞧,這裡間也不過是一間很是尋常的首飾鋪子罷了,並無任何古怪之處。
「那位是……」她打斷夥計的話,將目光放在案台旁的男子身上,那男子雖身著書生服飾,可舉手投足間卻似乎帶了些脂粉氣,雖說此處是賣女子首飾的地方,可裡間的夥計卻與尋常鋪子的夥計並不會有什麼差別,但這男子卻……
夥計順著紀蘿的目光看過見,瞧見案台旁的那男子,解釋道:「這是坊中的帳房先生。」
「原來是帳房先生,倒是年輕。」紀蘿仿若閒談般提了一句。
夥計未多想,隨意應道:「是,也是前不久來的。」
說著他又將一塊玉佩遞到紀蘿面前,「夫人瞧瞧這塊玉如何?」
他方才給紀蘿介紹了好幾樣首飾,可見紀蘿似乎都並未太感興趣,於是便轉而拿了玉佩開始介紹。
這塊玉佩確實是質地不錯的,紀蘿只稍稍撇了一眼,便看出這玉佩用料極好,她從夥計手中接過,又細細瞧了瞧。
夥計見紀蘿來了興致,連忙在一旁介紹著,「這塊青玉很是難得,夫人且看它的通透程度便知它不是凡品,我也是瞧著夫人通身氣質不俗所以才將這玉佩取來,若是尋常人怕是……」
這夥計嘴皮子功夫了得,三言兩語便將紀蘿捧得極高,連一旁芸枝聽著也不由笑了。
而紀蘿拿著這玉佩卻想著,趙承嘉往日喜歡穿暗色衣袍,腰間原本也有一塊玉作為裝飾之用,只是幾日前好似是丟了,再有幾日便是他生辰了,以這玉佩作為生辰贈禮倒也是合適的。
於是點頭道:「就拿這塊玉佩罷。」
「好嘞!」夥計一聽紀蘿要將這玉佩買下,面上的笑意擠得眼睛都只留下一道縫隙,他點頭哈腰道:「夫人您這邊稍等,我取了盒子給您裝起來!」
紀蘿頷首,接著走到案台旁等著。
借著這個間隙,紀蘿又多瞧了那位帳房先生幾眼,卻見他的穿著打扮雖是尋常,可腰間卻別了塊白玉的玉佩,瞧著應當也是價值不菲的,這盈翠坊的物件要價雖然高,可最後的銀子卻只落到了這老闆口袋裡,哪裡能輪到這區區一個帳房先生?
而若是這帳房先生當真是個家中富裕的,又哪裡會來這地兒做這樣的活計?
只當個富家公子豈非更是自在?
如此想來,此事確實是有些古怪了。
紀蘿正想著,那夥計也已經將玉佩收入盒中拿了過來,芸枝付過了銀子後,紀蘿又多看了那帳房先生一眼才拿了玉佩出門。
等紀蘿出了鋪子,裡間方才點頭哈腰的夥計頓時直起了腰身,面上的笑意也多了幾分猥瑣意味,「可以啊,果真生了副好樣貌就是不同,剛剛那位夫人的眼睛幾乎是沒離開過你,嘖嘖,這個雖有了家室,可出手卻是極為闊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