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明宗便如願看見,這新鮮的劫法場場面。
前頭鑼鼓帶陣,後方亂七八糟各鳴各冤「聖蓮道欺壓良民,縱容門生火燒百姓商鋪,殺人親眷,連狗都不放過!為收斂白銀,實行銀票制度,錢莊卻沒有等銀兌換!驅使分支仰無暇門,強行更改民商制度,反誣定崖英雄樓楓秀,實為掌控海陸資產!」
為難這群一看就沒什麼文化的庸民,竟然將大大小小罪狀列了數十條。
為了如實證明聖蓮道道義淪喪,連不准野狗在仰無暇門口叫喚違背狗權也寫進一列。
沈懷一雖然不知道隧道底下的白銀來源用途,但想必乾淨不到哪去,結合仰無暇門引導百姓以白銀兌換銀票,確信必然與此有關,列為罪名准沒錯。
混亂的場面,被更混亂的場面打破。
京師的民眾六神無主,不一小心被御衛搶走了聖主。
明宗哭笑不得,看著那群瞧起來就很不講理的人群,張牙舞爪逼近。
屬於死刑犯那列的沈知安沈老爺連同其夫人,看著他們兒子一改紈絝態度,氣勢洶洶,頂天立地,儘管有些滑稽。
二老不免感到淚目,哪怕真是死到臨頭也算值了。
除此之外,其它的死刑犯們,面對生死關頭,剛逢一遭變故,又見這若干眼熟百姓,大有怪夢一場之感。
沈懷一立在人前,氣勢沖天,祈為良坐在八人抬起的高輦,曾經豆腐花攤主,如今已是八家連鎖鋪面的早點老闆,包括糧米銷往海外的米鋪東家,乃至東西樓所有打手後廚及店小二,還有迂腐的書齋老伯,不肯回城只愛藏在犄角旮旯種地的世外仙,其中甚至還有幾個光頭和尚。
他們高聲聲討「打倒邪教,抵制聖蓮道!」
「還我勤勞善良無害小撂子!」
「還我青天大老爺!」
「還我百姓父母官!」
「還我除暴安良英雄樓楓秀!」
「啊!還我阿月相公!」
「還我......誒??」
眾目睽睽的狐疑之下,世外仙氣喘吁吁,拼命將蘭秋往回拉。「別亂說話!回去還怎麼嫁人!」
「那些一群也比不上阿月半根指頭,又有什麼好嫁的!」
「你們看,那,那真的是阿月啊!」
「怎麼穿這麼少,多冷的慌!」
「哎呀,長高了啊這孩子。」
「可不是,什麼立什麼群來著!」
「鶴立雞群!哎呀我說,咱那街頭上學堂又不要你錢,每月多去兩趟不成嗎?」
「快看快看,他看到咱們了,快過去打個招呼!」
眾人來到法場前,兵部攔完前一波,又紮好架勢,欲攔下一波。
三堂主審官在監刑台上吆喝道「再進一步,視為謀反!」
沈懷一本忍著滿腔熱淚,不敢多看爹娘一眼,只怕哭出聲來,徹底又變成了那個只會依附爹娘撒嬌的稚子,所有堅強全部坍塌。
一聲謀反,嚇的他心頭一跳,猛然與監刑台正間坐著明宗皇帝對上了視線!
那神色不怒自威,當即嚇的他腦袋一縮,只覺熱血一冷,唯恐罪名難脫,慌張捂臉縮回人群。
就在此時,輦坐落地,老叟挺身而出,沖御衛亮出腰間金令牌,御衛面面相覷,只聽明宗張口道「先帝御賜令牌,原來是朝中舊臣。」
聞聲,御衛恭順分了一人寬道,老叟徑直登上監刑台,拐杖一指,中氣十足道「祈恆!」
刑部尚書早看這陣勢不妙,正努力縮小存在感,猛然被點名道姓,實在避無可避,只好恭恭敬敬作揖道「爹,您來啦。」
話音未落,老叟一拐杖,快步上前,一拐杖抽上他屁股「畜生東西,老子可曾教你黑白不分?可曾教你為勢害人?畜生東西!你今天要不給我放人,要不老子打死你!」
「冷靜,爹,您冷靜!陛下還在!不得無禮!」
祈為良拄著拐杖,臭著一張二五八萬的臉,向明宗道「前刑部侍郎祈為良,拜見陛下,老臣年老愚鈍,擔心我不懂事的蠢兒陷害忠良,遂怒火衝天,無意忽視天顏,望陛下見諒!」
先不說祈恆年逾四十八整,他說他兒子陷害忠良,那在坐監刑豈不是人人有份?
可這一水挑戰皇威,且不知道如何細數,明宗哪還有心思管他究竟有意還是無意,眼一閉,心一橫,手一擺,寬容道「無妨,愛卿平身。」
祈為良知他也算是認可了朝中舊臣的身份,跪謝道「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