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眠將她的歇斯底里看在眼裡,身心皆愉悅。
「惹惱了娘娘是雲眠的不對。」
他微微頷首,算是致歉了。
無論從哪個角度瞧,都是溫潤公子,風度翩翩。
「不用趕,雲眠這就離開。」
宋雲眠走後,中宮歸於平靜。
吳瑩默坐著,漸漸地,華麗的衣裳和精緻的妝容也遮不住那一股股從她骨子裡滲出的頹冷了。
「來人。」
「娘娘。」
「派人去見章回寧,問問天韻城的情況。」
*
十二月初,岑家家主親至嶺東,同時而來的還有萬金。
宋雲彥赴南部在即。
在離開的前一日,他獨自去了趟軍營。出乎意料,季與京並未避而不見。
議事廳內,兩個人隔著不短的距離,面對面而坐。
中間無遮無掩,連清茶都沒有一杯。
「四殿下,找我何事?」季與京的話音很冷淡,神色也是。
宋雲彥也不介意,發生了那樣的事兒,季與京沒殺他已算手下留情。
「我來為兩件事。一是想告訴你,我宋雲彥雖是皇子,但從小到大我未做過一件恃強凌弱的事兒。」
「嶺東數百名鄉親的死,一如黛黛所說如何都算不到我頭上。但岑家仍願付出萬金,一為避免事態進一步惡化,二是不想黛黛難做。」
「我希望,你莫要因此事和黛黛生出嫌隙。她身子骨不好,思慮過多不利於她的健康。」
季與京沒有回應任何,宋雲彥當他同意了。
他兀自往下說,「你和宋雲眠有仇,我也是;你心中有家國有萬民,我亦是。無論怎麼說,你我都算不得敵對。」
「若他日你有需要也願意接受,我宋雲彥就是拼了這條命也會助你。」
說完,宋雲彥告辭離開。
直到他走出議事廳,季與京都沒再開口。
那個傍晚,林青黛在晚膳過後,當著何珂和慕璟的面兒對明淺說,「明淺,明日隨著四皇子去南部罷。」
明淺心驚,面色驟變,「小姐為何趕奴婢走?」
林青黛看向她,眉眼含笑,「說什麼傻話呢?我只是覺得像我們明淺這樣的劍術天才待在後宅太可惜了。有天賦者應向上,去更廣袤的世界搏殺。」
「明淺,我希望你能為將。未來南部四將,我希望有你的位置。」
自潯國立國以來,不曾有女子為將的先例。在這個頃刻,林青黛卻用一種很平淡的語氣道出。
「若試過之後,你仍想待在我的身邊,你便再回來。」
明淺眼濕濕,根本抑不住。
「我做不到。」
從未女子為將的先例,她就是想吸取經驗都沒有機會。
林青黛:「我籌謀一切,不可能將勝利的果實全部予人。我要我信任的人據一方,手握兵權。」
環顧左右,明淺是最適合的人選。
「若實在難過,你換個方式想:為將,是為了保護我和明月,為了光耀師門。」
「你強,你在意的人才會有分量。」
話這麼說,明淺聽懂了。
如今時局這般混亂,未來會如何小姐就是再聰明也無法預知所有。當危險來臨,光她和明月並不足以保護小姐。
幾個月前,她們已經經歷過一次。
「去是不去?」
「這樣的機會,錯過就再沒有了。」
明淺先後看向明月和兩位師父,他們沒勸,但經由他們的眼神明淺讀到了他們的想法。
他們都希望她去,為小姐,也為自己。
人活一世,總要轟轟烈烈斗一回。
明淺其實已經有了決定,但心還是慌,
「不適應的話,小姐會讓我回來?」
林青黛輕輕笑了聲:「當然,我親自去接。」
翌日一早,林青黛送走了明淺和宋雲彥。
同時走了兩個鬧騰的,周遭清淨,她有點不適應。
明月也是。
林青黛將她叫到身邊,「在身邊嫌棄,走了又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