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因斯:「那時突發了星獸潮,迭戈被派去執行居民疏散任務,而那場星獸潮中,有兩隻異化星獸……」
對於天生善戰的軍雌來說,尋常的星獸雖有很強的攻擊性,但在鋒利的翅翼與骨刺面前不足為懼。
但異化的星獸不一樣。
異化的星獸會發出一種詭異的精神力波,摧毀蟲族的精神海,使其迅速崩潰,極度危險。
凱因斯:「我問了軍部的蟲,那兩隻異化星獸就在迭戈負責的區域,他的精神海本就狀況不佳,強撐意志完成任務後沒多久就……」
迭戈最終死於精神海崩潰,闔目於星獸潮結束的那一天。
得知迭戈的死因,凱因斯的理智在剎那間分崩離析。
悔恨如潮水般吞沒了他的意識。他不停地回想著一個月前的那場會見,想著若是自己按時赴約,迭戈是否就能及時得到雄蟲素安撫,便不會死於這場任務。
就差一個月。
凱因斯訴說著自己的罪孽,嗓音啞得不成樣子。
凱因斯:「是我害死了他,因為我的怯懦……」
他恨自己懦弱,恨自己逃避,恨自己一切,但再深的悔恨也換不回那位英勇的軍雌。
世界如鐵幕般壓下,他無力撼動分毫。
他空享特權,卻連一個「人」都救不了。
他終究被這個世界吞噬,被命運嚼碎,只吐出一具罪惡的空殼。
凱因斯:「卡利西爾……」
凱因斯輕聲喊著卡利西爾的名字,但空洞的眼神卻印不出任何倒影。
凱因斯:「有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這樣活下去有什麼意義……」
卡利西爾沒有立刻回答。
他伸出手,緩慢而堅定地掰開凱因斯緊握的拳頭,讓那些被指甲刻出的血痕暴露在空氣中。
像那些被掩藏在心底的傷口一樣。
卡利西爾:「凱因斯。」
卡利西爾開口,嚴肅認真地說道。
卡利西爾:「這世上沒有』滿分『的選項。」
這是個畸形的世界,它的存在本就註定無「人」能全身而退。
卡利西爾直視著凱因斯,目光如刃,直指那些纏繞他的枷鎖。
卡利西爾:「你的出現,給那些絕境中的蟲提供了另一種選擇。哪怕只是多一線生機,也足以改變他們的一生。」
賽德里的悲劇並非凱因斯所致,若凱因斯不介入,失去雌子對於賽德里而言大概是更殘酷的深淵。
卡利西爾:「你確實改變了許多蟲的命運,在你看來,他們可能仍舊沒能避開災禍,但對於他們來說,或許已是新生。」
就像那個雪夜,他與凱因斯的相遇那樣。
卡利西爾:「如果你仍無法釋懷,不妨去問問那些你曾幫助過的蟲,聽聽他們的答案。」
解鈴還須系鈴者。
凱因斯被困於自己的視野,心結深重。
但若站在他「人」的視角,一切或許又是另一幅模樣。
卡利西爾:「就像我一樣。」
卡利西爾的語氣放緩,卻更加堅定。
卡利西爾:「就像你永遠無法想像,我有多感激能遇見你一樣。」
炙熱的視線燙得凱因斯心尖微顫。
凱因斯的喉嚨動了動,垂下頭,避開了卡利西爾的目光。
凱因斯:「其他蟲或許還能給我答案,但迭戈……」
卡利西爾:「迭戈不會怪你。」
卡利西爾打斷了凱因斯,語氣篤定。
卡利西爾:「我向你保證。」
凱因斯的呼吸停滯了。
卡利西爾:「我曾是軍雌,我了解軍部的原則,精神海瀕臨崩潰的軍雌,不會被派去正面迎擊異化星獸。迭戈完全可以申請撤離,但他選擇了留下,選擇了戰鬥。」
凱因斯猛地抬眸,瞳孔顫動,眼底翻湧著難以置信的震驚。
卡利西爾:「他做出這個選擇完全是出於他自己的意志。去保護他要保護的,去戰勝他要戰勝的。軍雌的宿命從不是苟活,他在危難來臨之際選擇了奔赴一線,選擇去履行作為一名軍雌的使命。」
卡利西爾與這名叫迭戈的軍雌素昧謀面。
他不認識他,但他了解他。
卡利西爾:「他絕不會將自己的死亡怪罪於任何蟲,因為戰死沙場,是軍雌一生最高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