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說,「我從未心悅過趙嬌嬌,我心悅的一直是馮二花,不是二花喜歡我,更不是二花勾引我,我們從未有過半分逾矩。
我是讀書人,深知名聲對於姑娘家的重要,我天天在鎮上念書,與二花相見甚少」
他幾乎將二花與他的事情和盤托出,當然,送東西的事情是不會說了,說了就不合乎常理了。
他說的都是正常的事情,包括他和二花手都沒牽過,這當然不可能了,但是他知道自己和二花不可能了。
他要給她留下一個好名聲,讓她能嫁一個好人家,再也沒有拎不清的婆母,再也沒有能隨便欺負她的人。
末了他又說,「你們今日要將她浸豬籠,可有想過,真正的罪魁禍首躲在人群看著,你們成了殺人兇手?」
「若不是我帶著杜公子來了,你們怕是把二花抓走了吧?馮叔現在又大不好了,這兩件事情跟你們脫不了關係,可有愧疚之心?」
一字一句,全顧念著馮家,半點沒說他自己如何,讓村民們的愧疚全部上升到了新高度。
事情最後,村長一家頂著豬頭臉,一瘸一拐的自願被趕出了小溪村,因為他們無顏待在這裡,待在這裡還會影響村裡的姑娘們出嫁,趙嬌嬌也要被浸豬籠。
村長的職位自然是由鄭明寫了一份說明文書,給杜衡帶走,送去縣衙。
馮家,馮二花跪在馮父床邊,全是內疚,不停念叨著,「爹,我錯了,是我錯了。」
馮父虛弱的看著她,想要抬手摸摸閨女的發頂,動了動手指,才發現手已經提不起來了。
他苦澀的笑了笑,氣若遊絲道,「鄭明是個好的,但是你們倆走不到一起,你可明白?」
他自己的身體他明白,被這麼一折騰,怕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了,村里人哪怕不說,也會明白到底為何。
今天鄭明算是為了馮家,讓村民們對馮家內疚的不行,但這份內疚能持續多久真不好說。
在大家心裡都明白,他要是沒了,這件事情牽扯的人太多了,鄭家就是其中之一,試問,馮二花如何會嫁給一個間接殺害自己父親的人?
哪怕是鄭母的為人,他就不放心二花嫁過去,現在的結果也算是萬幸了。
馮二花重重點頭,雖然心痛的無法呼吸,還是堅定道,「爹,我不會嫁給鄭大哥的,從今往後我與他橋歸橋路歸路」
這句話在她腦海中過了不下幾十次,說出來的時候竟沒有那麼艱難,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馮父欣慰的笑了笑,閉上眼睛,「你們出去吧,我跟你們娘有話說。」
馮二花帶著馮良走了出去,站在院中,看著天上的繁星點點,一時無言。
至於鄭明呢,並沒有來馮家道歉,追在趙家人身後走了,鄭母根本不知道兒子去了哪裡,這一走就是好多天。
沒回家也沒上學堂,包括馮父這兩日去世的消息,他也一無所知。
他滿心都是不會放過趙嬌嬌,他和二花心底的苦,一定要讓趙嬌嬌加倍還回來。
一連跟在對方後面好幾天,終於等到了趙嬌嬌落單,本想將人殺了的,轉念一想又覺得太便宜她了。
於是,他直接將人打暈以後綁了起來,刮花了臉蛋,賣去青樓。
老鴇見對方臉蛋血淋淋的,不由得說,「這臉都花成這樣了,根本接不了什麼貴客,價格可不會太高。」
鄭明冷笑,接了貴客不就是有出頭的時候嗎?她也配?他只配接那些老光棍,遊手好閒的人,活在痛苦邊緣。
他壓低嗓音,將冒兜攏了攏,確認完全遮住自己的臉,才說,「價格低點就低點吧。」
一般這種身段的姑娘賣給青樓是十五兩銀子的,畢竟白嫩好看,但是花了臉,只有身段,就不行了。
老鴇最後給了五兩銀子,鄭明也沒嫌棄,拿著銀子而後靠在已經醒了的趙嬌嬌耳畔說,「好好享受你地獄般的生活吧趙嬌嬌。」
說完,他轉身走了,當真是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趙嬌嬌的嗚咽聲盡數被嘴裡的布團堵了回去,老鴇揮了揮手,吩咐人將她帶下去。
等鄭明再次回到小溪村的時候,馮家的院門上已經掛上了白燈籠白綢。
出出進進的全是村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幾分愧疚,似乎是認為馮父的死和他們有關係。
他步子就如生了根一般,動彈不了半分,最後只將得來的五兩銀子當做上門弔唁的禮錢給了正在記帳的一個同村書生。
書生見是五兩銀子,想看看是誰這麼大方,便見到鄭明那鬍子拉碴又不修邊幅的樣子,頓時明白了什麼,垂下頭來將他的名字記在禮薄上。
什麼人來弔唁送了多少禮錢,什麼東西都是要記下的,方便回禮。
馮二花站在堂屋門口和他遙遙相望,對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鄭明瞧見了對方慘白的臉色,手在袖中握成拳,進了堂屋給馮叔上了香,燒了點紙。
在村民們詭異的目光下快速離開了,也就沒瞧見馮家人看他時複雜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