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平時,寧非分分鐘單手綁繃帶沒問題,甚至懶得在液體覆膜後進一步包紮。不過「好事」先生繃著臉在那等,寧非覺得他怪有意思的,便故意道:「段總,繃帶我可單手操作不了。」
段總冷淡回覆:「我也沒叫你表演雜技。」
「段總真幽默。」寧非哈哈一笑,毫不客氣地把手往對方面前一伸,堂而皇之地享受起了對方的包紮服務。
但段總隔了好幾秒都沒動手。
寧非看他盯著自己的手沒動彈,還以為他正在腦內計算這麼多傷口怎麼包,開口提醒道:「手指就別包了,手掌上隨便包一包就行。」
段總卻指著他手指上的燙傷問:「這是怎麼來的?」
這答案,不管是說實話還是編瞎話,說起來都有點麻煩,寧非便道:「嚇人玩兒的。」
「『嚇人』?」段總偏頭瞥他,「這有點像灼傷。又是刀傷又是灼傷,你一個經紀人,到底遇到什麼了?」
「怎麼又盤我了?」寧非挑眉,「覺得我血漬呼啦的像殺了個人,就把我放下去算了。」
「你?殺人?」段總的視線在寧非身上明顯地轉了兩圈,下了判斷,「你還殺不了。」
被小看的寧非:……那剛剛我發瘋的場面大概能震驚你一整年。
「那個……」趁著兩人都沒說話的間隙,前排的助理忽然回頭問道,「刀傷的話,需要去打一針破傷風嗎?」
段總看寧非:「刀上有鏽嗎?」
寧非看車頂:「應該,沒有吧。」
段總:「去打針。」
***
二十分鐘後,寧非坐在車裡就把破傷風針給扎了。
段總的助理大概是考慮到寧非這樣下車走動太嚇人,把醫生從私人診所里叫出來,就在地下停車場打了一針。醫生看寧非手上纏著繃帶,身上一片腥臭發黑,還盡職盡責地問要不要檢查一下別的地方、要不要好好包一下傷口。寧非再次表示不用,不是自己的血。至於手上的包紮,他覺得現在的挺好,不用重新包。
醫生有些神色恍惚地走了。
車輛再次開動時,一直沉默的段總忽然開口道:「你身上這麼多血,說不是你的,他肯定以為你剛才把別人給弄了。」
「段總不是說我弄不了人嗎?」寧非直接給他一個「迴旋鏢」,邊整理剛剛扯開打針的衣服邊回道,「而且我在你車上,醫生只會以為你也是共犯。」
段總的回答只有三個字:「他不會。」
寧非聳肩:「行吧。」
過了會兒,寧非確定對方一心轉頭看窗外風景不繼續聊了,再次掏出手機劃拉。
結果沒一會兒,段總又扔過來一片撕好的酒精棉片:「不嫌手機屏幕花?」
寧非有點意外地看他一眼,似乎不知道這個男人什麼時候又轉回頭來看自己的,還關注到滿是血跡的手機屏幕,隨即笑了笑:「謝了。」
段總的目光落在他剛剛拿起手機的右手,又狀似無意道:「剛才怎麼不讓醫生重新包一下?」
寧非騰出右手晃了晃:「為什麼要重新包?我覺得現在挺好的呀。」
段總又轉頭看窗外了:「隨你。」
***
寧非最後還真跟段總回了家。
站在大平層的玄關,寧非感慨這位段總還真是膽子大。只見過兩次的人,還渾身浴血,也就這麼帶回家了。不過對方有自己的名片,還提到過顧赫晨和蘇岑希,所以是調查過?
反過來想想,寧非這樣連人名字都不知道的,就上車跟回家了,似乎更「好騙」。也就寧非本身不是一般人,而且還挺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才跟著一路進家。
「傻站在那裡幹什麼?」
段總一回頭,發現寧非還釘在玄關不動彈,提醒道:「不用換鞋。」
「我在想啊……」寧非舉起右手,正反欣賞了一下上邊的繃帶,緩緩道,「我都包紮好了,破傷風也打好了,還來你家幹什麼呢?直接請你幫忙送我回家不就得了?」
段總:「……」
他看似八風不動,但光是沒馬上答話,就足以證明他心裡的波動。寧非欣賞了幾秒這種默不作聲的窘迫,然後在對方變成冷臉之前,往前一邁步:「不過來都來了,那我能借一下你家的浴室嗎?」
這回輪到段總站在那兒不動了,寧非就走過去,用沒沾血的左肩膀撞了他一下:「不給我帶路,那我亂逛了啊,闖進什麼不該進的地方可別怪我。」
男人這才抬手一指:「那裡。柜子里有一次性洗浴用品,毛巾應該是洗乾淨的。」
「這麼周全。」寧非瞧了一眼,看出那應該是公用浴室,不是這位段總自用的主臥浴室,「段總經常留人過夜?」
「我再說一次,你不要這麼精蟲上腦。」段總冷聲道,「洗完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