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生日的時候唐女士就送了江暢一台相機,本來她是想著以後江暢給自己拍照就能拍得更好看了,沒想到江暢鼓搗著鼓搗著真喜歡上了,自己看視頻學,還買過幾節網上的課,後來跟唐女士吐槽網上那些賣課的全他媽是騙子。
後來有一次,唐女士請教過他,怎麼才能拍得好看啊。
江暢說天賦吧,你確實沒救了。
唐女士眯著眼睛笑,江暢就改口,你得自己覺得你拍的東西好看,你先認可它才行。唐女士聽不懂,要是你就是在拍一個很醜的東西呢?
江暢也聽不懂,說:「怎麼可能,丑這個詞本來就是相對的,你覺得他好看他就好看。而且……你拍好了一樣東西會有自豪感,你會覺得只有我才能發現他身上的這一處漂亮之處,這是獨屬於我的,這種自豪感會讓攝影師處於良性循環。」
江暢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好像對一切都很樂觀。
唐女士領悟了半天,也不知道領悟到哪裡去了,突然自言自語地說:「啊,難怪那些有名的攝影師很多都會愛上他們拍過的人。」
江暢聽得心裡「咯噔」一下,瞬間都覺得頭皮發麻。
他舔了舔嘴唇,含糊地隨口應:「是嗎,我怎麼沒聽說過。」
教堂裡面的拍攝區價格很貴,這種私拍非商用的也要收到300一小時。不過也有好處,別人不許進來,這兩個小時只有他們可以在這裡拍。
冰糖常年約拍,很有拍照經驗,幾乎不用江暢指揮著做什麼動作。閨蜜雖然話不多,但顯然也有經驗,而且和冰糖兩個人的默契很好。
江暢偶爾會看光線出聲給一些指示,拍出來意外滿意的片子也會忍不住大聲說「完美」,然後兩個姑娘也忍不住,立刻拎著裙擺湊過來要看看。
靖川一直坐在最遠的一排椅子上,半個多小時沒出聲打擾過他們。
江暢拍照的時候很投入,好像整個人都被屏蔽到了另一個世界一樣,這半個小時眼神都沒有往他這邊轉過一次。
靖川有點想笑,嘆了口氣,低頭拿手機。
打開名字為「江」的微信,提示最新的消息為「『江』撤回了一條消息」。看了會兒,退出去點開靖宏圖的未讀消息,靖宏圖發了好幾條消息,問他怎麼樣,問今天江暢在哪兒拍照,還囑咐他當哥哥的,中午記得帶弟弟吃個飯,給弟弟買個飲料什麼的。
靖川發了個坐標過去,回了句「知道」。
靖川的微信常年都很熱鬧,家裡是開拳館的,因為來家裡上課而認識的人太多了。靖川泰拳打得厲害,不少年紀相仿的叫他一聲「川哥」,總對他態度殷勤。
他剛放假,微信消息停不下來,基本都是問他什麼時候在拳館約不約,或者問他出不出去玩兒,聚不聚的。都是拳館的客人,他不能不回,挨個兒回了,說最近忙,也快過年了,就不去了;可能這幾天不在拳館,但是拳館陪練很多,想打拳去就行了。
還有些問課的,應該是朋友推薦,不然也不會加他的微信,店裡貼出來的諮詢微信都是靖宏圖專門請的業務員。
其實這些諮詢的,混了一半都是借著諮詢的名義,覺得靖川長得帥,想泡他。他有經驗,一般交流幾句就能看出來對面什麼意圖。
靖川有點回煩了,對面這個男生看頭像就是gay,上來波浪號連篇,靖川連「你好」都懶得說。陽光移過來了,正好照著靖川的身子,手機屏幕因為反光有點兒看不清,他手指頓在屏幕上方,頓了大概兩秒鐘,突然抬頭。
江暢站在教堂最前面,鏡頭對準的是靖川。
第6章
拍了一個多小時也沒等到陽光最好的時候,大概十幾分鐘前太陽剛照進教堂里,這會兒陽光打在最後面,正好把坐在最後一排的靖川切割成一明一暗的兩半,看樣子還要半小時左右才能照到前面這裡來。
冰糖嚷嚷著累,手裡拿的捧花隨便往地上一扔,直奔著第一排椅子就去了,一屁股坐下,說中場休息十五分鐘。
江暢站在原地,沒去休息。
江暢很有拍靖川的經驗。
就像他跟唐女士說的那樣,靖川的外在條件那麼出色,好像隨便誰,甚至唐女士來拍都能把靖川拍得很好看。可是江暢在這方面有絕對的信心,不可能有別人比他還會拍靖川。
比如此時此刻,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在這個時候按下快門,他一定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