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絮暗自嘀咕時,本寂默無聲的沈鶴知突然開口,狀似無意地問道:「公主覺得......芙蓉糕如何?」
秦香絮心頭一凜。
難道沈鶴知發現她偷吃祭品的事了?
她隨即否決這個念頭,事情只玲瓏與她知曉,而玲瓏看上去不像是會出賣人的樣子。
再者說了,以沈鶴知的性子,若當真發現她偷吃,哪兒還會這麼和顏悅色地問,只怕早就冷下臉說些她不愛聽的話了。
所以,他此番只是找不到賊人,隨意地詢問而已,她只要不露出破綻,便不會叫他起疑。
思及此,秦香絮咳嗽一聲,清清嗓子,很是淡然地道:「上不得台面的甜膩之物,本公主甚是不喜。」
也不知道是她的錯覺還是什麼,沈鶴知聽完這句,臉上的表情好像瞬間冷淡下來。
通陽住持這個時候朝秦香絮道:「公主,以後丞相每日會與您同聽誦經。」
秦香絮有點不樂意,問道:「為什麼?」
通陽解釋道:「丞相每日都會抄寫血經,然血味腥煞,易招妖邪,需得我從旁協助,在公主來前日日如此,只不過前些日子我不在寺中,就耽擱了。」
他摸了兩把鬍鬚,又說:「若公主不願,我可找慧能誦經與公主聽,他是我徒弟中資質最為上乘之人。」
慧能適時地走上前,雙手合十,微微低頭朝秦香絮道:「慧能參見公主。」
秦香絮聽著聲音覺得有些耳熟,反應一陣才想起來,他就是那日出現在禪房的和尚。
她思忖片刻,道:「罷了,一起便一起。」
慧能資質再高,也不能和通陽相提並論,她苦夢魘久矣,好不容易騰出空,自然得除個乾淨才是。
通陽見狀,忙把二人請進房內。
聽經著實無聊,秦香絮自認也不是那與佛有緣之人,膝蓋跪得疼不說,人也直犯困,硬憑著毅力,才忍住合眼的欲望,好在戴著幕籬,倒也沒人瞧出她的不專心。
瞌睡之際,秦香絮猛地回神,下意識看了眼身旁。沈鶴知畢恭畢敬地跪著,只留給她一個線條明利的側顏。
秦香絮不想落了下風,勉強撐直身子打起精神,把第一天的上午給挨過去,甫一聽完,她就拉著雙兒馬不停蹄地回到皇家小院。
回到房內,秦香絮脫下幕籬就朝床上奔,想補回早上沒睡的覺。
雙兒攔著她,說:「公主,您還未曾用膳呢。」
安華寺的吃食,不沾葷腥,全都寡淡得很,吃了也跟沒吃沒什麼區別。
秦香絮枕著枕頭,想也不想地說:「不吃了,本公主要先睡會兒。」
她說著就拉著薄被朝身上蓋,但雙兒卻硬是不肯。
秦香絮倦意上頭,脾氣也跟著上來:「都說了不吃了,你為何還不讓本宮睡?」
雙兒提醒道:「公主,您的藥還沒喝呢。」
提到這個,秦香絮的瞌睡蟲瞬間跑走,她睜開明澈的眸子,有些沮喪地坐起來。
她身子一直不大好,稍微變點天就這咳那喘的,母后說是她從前在民間過的苦日子太多,傷著根本了,待日後好好將養便會好轉。
可自打被尋回都多少年了,秦香絮到現在也不曾看出半點好轉的跡象。
藥不喝不行,她這身子不喝藥,情況只會愈來愈壞。
秦香絮朝雙兒伸手,問道:「藥呢?」
雙兒嘀咕著:「我走前特意吩咐了隨風,叫他提前備著的,難不成他又煮糊了?」
她說著咂摸兩下嘴,「他怎麼這麼沒用。」
正此時,被她點名的隨風端著碗進房了,雙兒趕忙從他手頭接過藥碗。
秦香絮見他尚站在原地,且面露難色,便知他還有話要說,問道:「發生何事了?」
隨風坦誠道:「屬下今日在大雄寶殿看見李側妃了。」
李側妃是秦飛白的表妹李凝艷,李貴妃的外甥女,兩人是前年年初成的親。
談及野心,秦飛白與他母妃如出一轍,他有奪嫡之意,李貴妃也不遑多讓,做太后不夠,還想讓李氏女再做皇后,延續家族榮光。
但於秦飛白而言,有他母妃在,李家人無論如何都會站在他這邊,娶李凝艷並無助力,他真正屬意的正妃人選,是柳將軍的嫡女柳玄靈。
他便說什麼都不肯娶李凝艷,為此,秦飛白足足三個月都未進宮向李貴妃請安,後來秦景出面調和,兩人才各退一步。
雙兒心中不安,說道:「李側妃好端端的怎麼會來安華寺?」
秦香絮從她手中接過藥碗,略微吹涼,抿了一口,才道:「還能為什麼?秦飛白府里只她一個女人,成婚兩年,肚子卻始終沒個動靜,你說她急不急?」
雙兒:「可子嗣一事,又不是想有便能有,急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