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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某素知嚴掌門愛好美酒,然沈某卻不勝酒力,更無法領味各種滋味,此佳釀折在沈某手中不免暴殄天物。不知可否請嚴掌門賞一二分的薄面品鑑品鑑,看是否真如沈某那位故人所述如此厲害?」

嚴齊海一愛拳,二愛酒,兩相合一手「醉拳」無人能出其右。他早知「杯傾醉」這一名酒,無奈此酒只停留在傳聞中,其身邊並無人真正品鑑過。更有人說釀酒之人已改行他業,世間早不再有「杯傾醉」了。嚴掌門痴痴想了幾年,不免成為一樁憾事,本以再無望一嘗,怎料如今得來全不費工夫。

沈徹執掌門派近百年,素以謙和著稱,人脈寬廣,朋友眾多,嚴齊海當下全然無疑。他見沈徹已替他斟好一杯,也算給足了他嚴掌門臉面,就不再計較此人疑似在二人切磋中放水一事,面色稍霽,道一聲「好說」後,伸手取酒。

正當他指腹挨至琉璃杯之際,整艘船側身似與一巨物相撞,登時船體歪斜,眾散修有一時不妨,站立不穩,「嘭」地一聲以頭搶梁,額角起了個碗口的包,登時眼冒金星。

五名道姑本站在肖霖和張齊跟前說話,皆猝不及防腳下一個趔趄。

其中有位驚呼一聲,「不當心」正巧往肖霖的懷抱跌去,怎料半路碰到幾個心照不宣「搶道」的,互相之間額頭磕上了牙齒,牙齒又磕上了手肘,亂七八糟撞在一處,均疼得齜牙咧嘴。

張齊將摺扇一收,扇骨在被撞後栽倒的道姑背心一抵,將人送了回去,笑道:「幾位可當心些,別撞壞了。」

五人聽懂了其話中意思,均是面上一熱。

肖霖驀地起身,眼裡有隱隱關切之意:「沒事吧?」

張齊在旁笑而不語。

尉遲峰本已闔目入定,突如其來這一下,栽倒竇桃懷中,終年波瀾不驚的神色終於微微生變,忙掙紮起聲,低聲匆匆道了一句「抱歉。」

竇桃不自然地紅了臉:「沒、沒事。」

何青青身邊沒有可攙扶的東西,又不如諸位師姐大膽,整個人往前栽去,卻見身旁玄桐忽然抬臂,心中又驚又喜。

然而玄桐似全然不見何青青,反又縮手從前繞過,虛虛護在沈寧身側:「姐姐當心。」

噗通——

沈寧眼睜睜看著何青青面朝地摔了下去,髮髻摔散,少女心碎了一地。

「... ...」

噫——

好像,還跌得挺重。

船身巨傾之後回正,裡邊許多人已是四仰八叉,亂糟糟一團。

以嚴、沈二位的修為自能歸然不動,但「杯傾醉」可就遭了殃。

嚴掌門日思夜想的美酒還沒來及進口,琉璃杯碎,酒撒了滿地,酒香散了一屋。

好酒聞其香即可醉人,年輕的道姑們從沒喝過酒,不過多時只覺臉上躁熱,喉間乾澀。散修有帶靈寵的,鳥、鼠、蟲發了酒瘋,到處亂飛亂竄,嚇得女散修各個面色如菜,驚叫連天。

嚴齊海一張臉登時如秋霜冷雨般沉了下來,又是一記重拳,這會沉鐵桌兩角已徹底陷了進去,若非此船船體大而深,甲板之下,更有裝載避險所用的十四艘小木舟的暗艙,這一下非得將船體砸穿不可!

嚴齊海已是怒極:「哪裡來的狂徒,真是豈有此理!。」

他最前走出船艙,其他眾人見狀,也紛紛跟在其後。

眾人只道現在乘的這艘船已足夠氣派,沒料出艙一看,船側不知何時竟駛來一艘比此更大三倍不止的巨船!

那船通體金漆,惹眼到不能再惹眼了。船帆上畫著展翼金鳳,守船弟子六名,面上皆帶倨傲之色,箭袖金袍,無數紛繁複雜的暗紋繡綴其間,有佩劍者,有持刀者,有握鞭者,有使槍者,每人的武器盡各不相同,但不管從中選出哪一樣,無不鑲嵌有一眼看不清數量的高等靈石,人人從頭到腳都寫著「我有錢」三個大字。

即是沒見過金船,眾人也識得「展翼金鳳」是五大玄門之一的金煊門門徽。

金煊門擅長製造法器,許多法器普通人也可使用。

十多年前妖王隕世,惡妖作亂,百姓苦不堪言。單靠數量有限的修士平亂不太現實,故而許多人傾家蕩產求一法器保全家性命。

金煊門掌門黃垣可算是發了回民難財,十幾年賺的盆滿缽滿,好在金煊門雖無良知,好歹有道德,只要給得起價格,東西也是實打實的好用,從不虛假宣傳損害門威。

據說金煊門內最不缺的就是錢,金銀堆成山高。盜匪明知金煊門有錢,但忌憚於黃掌門修為高深,又有無數法器傍身,更有相傳能千里之外能取人性命,是故金銀這麼明晃晃堆在外頭竟也無人敢取。

嚴齊海嫉惡如仇,自然看不慣黃垣發民難財的做法,但同為五大玄門,不好發難。外加五派分落東西南北中,所轄領域不同,故鮮有交集,嚴掌門也就眼不見心不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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