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驚愕過後,擔心守靈反悔,趕忙上前幾步,將人事不知的玄桐搭肩一拉,不好意思地笑了個,甜絲絲道:「前輩大人不記小人過,心比天寬,胸納百川,想必不會和我等小兒一般見識對吧?」
守靈連一句完整的話沒能說出口,就被沈寧洋洋灑灑一頓夸,吹鬍子瞪眼半晌,最終背過身去不再看兩人,揮了揮手:「滾、滾、滾,快滾!還有地上的那個,也一齊滾!」
話音剛落,凌空便破開一處通往外界的出口。
沈寧一肩搭著一個,吃力地往前走了幾步後,又艱難地回過身來。
守靈氣不打一處出來:「你還想做什麼?!莫非還需老朽親自送你們回家不成?」
只見滿身傷痕的沈寧微微欠了個身,笑道:「方才前輩手下留情之恩,小女定當銘記於心。」
沈寧雖膽大,但並非無知。
方才若非守靈嘴硬心軟,沒降下實打實的天雷之刑,眼下她絕無可能還可自如行動。
守靈知被看破,也不多說什麼,老臉一紅,冷哼了聲,留下句「好自為之」後化作一縷白煙當空散了。
第11章 療傷
待沈寧離開鎮妖台回到石窟中,驟雨初歇。草木葉蕊被水,再被陽光一照,四處都熠熠生輝。
她先將昏迷不醒的小妖王靠牆放好,又將不明身份的少年平放在地上。
【宿主請注——嗶——】
「?」
系統剛說完四個字就沒了下文。
沈寧的視線在玄桐和那不知身份的少年身上來回掃過數遭,最後停在少年身上,目光捎上了幾分審視。
初入鎮妖台時,那小山精扛不住鎮妖台內充斥著的誅妖戾氣而一命嗚呼,但這少年全身上下卻未損一寸。
外加守靈從頭到尾,說到「妖」字都直指玄桐,並未言說她們三人之中除了玄桐還有另外妖靈混在當中。
那時沈寧就已反應過來少年是人類,多半玄桐使用了召妖之力使得山精附身。如此便能解釋得通為何那山精明明不慣用肉身卻幻化成了個人類的樣子。
對此沈寧本不以為意。玄桐本就是個占有欲極強的性子,看不慣她對別人好也是情理之中,否則便不會因當初她錯喊「洛朝」之事發如此大的怒火。
但為何偏生又是在此事,系統有了提示?
莫非這少年是... ...?
她湊近少年左看右看,企圖從那少年臉上看出些「不同路人」的氣質來。
不過很可惜,除了把五官全部掩得嚴嚴實實的污垢外,沈寧沒瞧出任何端倪。
她瞧了半晌,最終捏著鼻子得出了一個結論——他至少幾年沒洗過澡了。
隔著三寸厚泥實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沈寧從那少年的衣擺上撕下一塊本就爛得藕斷絲連的衣角,想幫其清理清理。
此時,玄桐從昏迷中醒來,四肢百骸均被截斷似地劇痛,頭疼欲裂,太陽穴突突狂跳不止。他眼前閃過沈寧受雷刑場景,心中一凜,幾乎是從地上彈起來般由坐到站,直了直身體,想和那老不死的守靈拼個同歸於盡。
他那雙充滿凜冽殺意的眸子一抬,滿腔憤怒卻當空散了個無影無蹤——沈寧居然伸手去摸那洛小叫花的臉!
「——姐姐。」他心臟驟縮,想也不想,脫口叫了沈寧一聲。
捂住口鼻、手拿破布的沈寧身子一僵,而後緩緩轉過頭來。
玄桐其實也沒想到後邊要說什麼,停頓了良久,眨了眨眼,將方才的憤妒之色眨去得一乾二淨,換上了楚楚可憐的神態:「姐姐,我疼。」
沈寧:「... ...」
以她過去一年多和黑蓮花朝夕相處的經驗來看,如若此時不抓緊機會就坡下驢,一會可能就要悔不當初了。
沈寧立刻扔掉手上的破布,諂媚無比地靠上來,眼神懷著萬分關切,語氣輕柔:「哪裡痛?」
玄桐看見少女靠近,一顆擰巴的心才剛舒展開,卻又因見沈寧腕上的血痕,重新皺得更緊了。心臟除開酸澀,還有一陣陣緊隨而來的刺痛,像是被人拿匕首在最柔軟的部分割了又割,劃了又劃,偏生那地方又看不見摸不著治不了的,比身上疼痛更加難受百倍,失聲道:「姐姐,你的傷... ...疼嗎?」
沈寧一愣。
鎮妖台時,她自忖守靈不敢真要她性命,才承諾下來代玄桐受刑。
但雖說雷是□□,畢竟這具年幼的身體尚未築基,□□也是不得了的,加身時那又痛又麻的感覺簡直不能細想。若現在再將當初的選擇擺在她面前,還真不一定能坦然應下。
畢竟太難受了!!!
幸好雷刑與寒鎖不同,那一下子挨過了便是挨過了,沒什麼亂七八糟的副作用,眼下除了腕上被寒鎖磨破的皮肉傷,身體並無任何不適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