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聊聊就熟了嘛,」林其北笑得太乖了,推著段鋮往宴會廳里進:「就是熟得太遲,開機第一天就該促膝長談的。」
段鋮偏頭靠近林其北,低聲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們投緣啊!」
聽聞此話,段鋮含蓄地翻了個白眼——這人真誠不過一分鐘。
他說:「開機第一天嗎?那估計長談不了。」
林其北眨巴一雙大眼睛,努力應和段鋮發起的聊天話題,問為什麼嘆不了。
段鋮說:「那天我的車被個二百五蹭了,心情不好,聊不出投緣的花樣。」
林其北心裡一咯噔,磕巴一下,「……啊、啊?」而後脫口而出:「這麼巧。」
段鋮不明所以:「什麼巧?」
「我蹭了個二百五的車。」
段鋮:「……」
兩人面面相覷,過會兒又啼笑皆非,但誰也沒往深處想。
段鋮看了看林其北的手,本來挨著自己,現在收回去背在身後,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腕。
他心猿意馬。
林其北渾身上下透出來的那股勁兒該怎麼形容呢?段鋮思考片刻——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對一切好奇,知道天高地厚,但不知畏懼,天真通透中帶了點兒小拽。
很可愛。
段鋮思緒飄遠,莫名感慨起來。他入行多年,沒遇見過像林其北這種類型的人,感覺新奇,如果認真相處起來,或許有不一樣的體驗感。
可是這圈子裡所謂的人際關係,詼諧中談不上半點認真。
「段老師。」段鋮被林其北叫回了魂。
段鋮側目,瞧見林其北眼底蕩漾的爛漫與雀躍,就這麼直勾勾盯著自己,突然喉嚨癢了一下。他沒說出話來,同時大腦猛地一抽,心臟重跳兩下——
他說我好看,說我是天神下凡,嘴巴真甜。不是,他對誰都這麼說話嗎?也用這種眼神看別人?好像沒有。那我挺特殊,特殊在哪兒?哦對,我天神下凡。林其北不能圖我色吧?想圖也不是不行。怎麼還這麼看我!穩住了別亂。嘖,圖我色怎麼了,別人還圖不上。不行,人不能這麼膚淺——再觀察看看。
林其北渾然不知段鋮九曲十八彎的心理活動,他還問:「想什麼呢?」
「沒什麼,」段鋮面不改色收回目光,途中又不動聲色地勾了眼林其北白皙的手腕,「你過敏好了?」
「嗯,第二天就沒事了。」
段鋮點頭,又說:「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對桃子過敏。」
林其北跟段鋮並肩走在長廊上,周圍沒什麼人,他笑了笑:「那現在知道了就行。」
段鋮揚眉,輕蹙地嗯了聲,話鋒一轉,說:「今天這場殺青宴的成分很複雜,要應付許多人和事,你經紀人沒跟著來嗎?」
林其北沒說話,懵懵懂懂地抬眼看他:「我沒有經濟人啊,是導演讓我來的,我不清楚。」
段鋮:「……」
裝。
「那有沒有人跟你說注意事項?」
「沒有,」林其北無所謂:「吃頓飯而已,沒必要吧。」
段鋮話裡有話,「你今晚肯定是吃不飽的,別人就不一定了。」
林其北腳步一停,眉彎眼笑:「這麼可怕,那我走?別等會兒讓人給我吃了。」
「喲,聽懂了?」
林其北聳聳鼻尖,說:「我見過豬跑,知道那些人什麼德行。」
段鋮沒忍住,笑了笑,說行,你知道就行。
走道盡頭右拐就是宴會大廳。大門敞開,鋼琴演奏聲挾廳內暖黃燈光徐徐而來,拿腔作調的寒暄與問候融進男男女女的歡笑聲中。
林其北聞到了酒精的味道,夾在淡雅的花香中,偏頭一看,不知誰在窗台前擺了兩朵梔子花。
段鋮目光向前,腳步不停,即將進入名利場,林其北落後兩步跟隨。
「進去後別亂走,」段鋮開口,聲音很輕:「找個水果自助區待著。」
「嗯?」林其北反應一下,「你在跟我說話?」
「這裡還有別人?」
林其北看著宴會廳門口笑臉相迎的人,他也笑:「到處都是人。」
段鋮不跟林其北扯,突然轉頭,稍顯困惑地看他一眼。
林其北歪了歪腦袋:「怎麼了?段老師。」
「林其北。」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