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戚清下意識想挽留,對方卻早有預料般揮了揮手:「往後的路,還是自己走吧。」
「不必相送了……後會無期。」
晨光中,他的身影逐漸淡去,化作了飛煙。
一道暖意驅散陰霾,覆在了二人身上。
……
轉眼間,魂淵之戰已過去月余。
戚清回到天度宗也躺了快一個月。
他每天除了養傷就是養傷,簡直閒得要長毛,全靠季春風帶來的外界消息過活。
那日的天雷,是真的衝著要他命來了。
他本就在與魔君的決戰里耗盡了力氣和手段,即便是普通雷劫也未必扛得住,更何況天道為他量身定製的死劫。
——但天道大概怎麼也沒料到,岳寂會為他擋下這一劫。
原著的主角,天道的寵兒,宗門的驕傲,竟會為一個只有幾句描寫的小炮灰擋天雷。這種情節,怕是寫進話本里都要被人罵離譜。
但是幸好,龍傲天和小炮灰都活了下來。
戚清輕嘆一聲,唇角卻不自覺揚起。
「師父這麼高興,又聽到了什麼好消息?」
下一刻,岳寂跨進門。
戚清朝聲源處轉頭,聽到藥碗擱在桌上的聲音,笑容立刻消失。
他問:「靈藥長老不是說了,昨日起就能停藥了嗎?」
岳寂在窗邊坐下,氣息接近了些,溫熱的手掌托起他的臉,似在查看他的眼睛:「長老只是建議停藥,依弟子看,師父還是多服兩天的好。」
那日魂淵決戰到底傷了魂魄,戚清被迫陷入暫時失明的狀態。
儘管靈藥長老再三保證,就算戚清什麼都不干,半年內也能自然復明,岳寂依然討了藥包,日日在小院裡熬湯煮藥,屋裡屋外都飄蕩著苦澀的氣味,喝起來更是苦得要命,比生活還苦,活像是報復他先之前給岳寂煮的那些。
戚清不高興地別過臉:「憑什麼你不喝?」
他心裡很有些憤憤不平,龍傲天果然是龍傲天,明明當時一起被劈得渾身是血,結果沒躺幾天就又活蹦亂跳了。
系統怎麼就不給個療傷的技能卡呢!
戚清不爽地想。
「早些復明,好帶你去見蜃族。」岳寂的聲音忽然柔和了幾分:「……他們都很想再見見你。」
這突如其來的話讓戚清怔了怔,同樣放緩了聲音,道:「不會太久的。」
修士與魔族的戰鬥已近尾聲,魔君身隕,魂淵崩塌,魔將大多戰死,殘餘的這些魔族再也翻不起什麼浪,局勢重歸平定。
因著誅殺魔君的功勞,即便其他各宗,尤其是三宗,對岳寂和蜃族仍有微詞,也不得不對功臣禮讓三分。
最終各方妥協,讓蜃族遷居到了幾大宗門之間的緩衝地帶,由數個宗門共同監管,卻不得干涉其生活。
對於剛從深淵中逃離的蜃族而言,這已經是難得的寬宥。
或許這一代還不得完全自由,但假以時日,他們的子孫終將重歸天地之間。
大戰徹底收尾後,妙箏來看過戚清一次,帶著城主的口信。
他想送些丹藥和鎏城藥草,被戚清婉拒過後欲言又止,但並沒有再說什麼,翌日便啟程離開了中土。
萬獸宗派了賀沖和扶鈴前來慰問,雖然戚清覺得這倆純粹是藉機來湊熱鬧的。
小姑娘先是關切地問了他眼睛的情況,轉頭就跟師兄嘀嘀咕咕,商量起了偷自家師尊的雪玉養神膏來給戚清試試,被戚清一口拒絕。
——密謀就算了,能不能尊重一點他這個當事人?
他只是暫時瞎了,耳朵又沒聾。
聽見師父語氣不善,岳寂立刻冷酷地將人趕走。
如今戚清的一切事務都由他全權打理,貼身照顧得無微不至,細到戚清喝藥他要管,咳一聲他要管,一根頭髮絲掉了他也要管。
這幅做派,幾乎把戚清攥在了手心裡,就差為所欲為了。
掌門不愛看,師兄還在前線,想管也管不著,戚清只能忍。
本想著等眼睛復命就能翻身當大爺,誰知戚清等來等去,眼睛遲遲不見光亮,倒是身上被養出了幾兩肉。
師兄抽空回來看他時,忍不住問:「你這是提前享上清福了?」
「我一個傷員,當然該享福。」戚清懶洋洋地回道:「你有意見?」
「行了別貧了,你這眼睛真沒問題?」
師兄掀起他的眼皮看了看,語氣里有些擔憂:「我這些天也認識了不少能人,這樣吧,我再幫你打聽打聽其他法子。」
不得不說,他辦事效率就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