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寂的目光實在灼熱, 戚清只跟他對視了幾秒就敗下陣來。
青年不自覺移開視線,忽然想起什麼,問:「再有三個月, 便是你十七歲生辰了罷?」
提到生辰,岳寂怔了怔:「是。」
「那便等你生辰那日, 為師給你一個答覆,如何?」戚清試探著問。
岳寂垂下眼睫,道:「太久了。」
戚清挑眉:「那你當如何?」
「師父睡一覺。」岳寂摸了摸他的後頸, 壓低聲音:「醒來就告訴我, 好不好?」
他倒是想得美!
戚清撥開他的手:「免談。」
這跟要他現場答覆有什麼區別?還不如搞個面試, 給他幾道面試題,答對了當場錄用,答錯了下次再戰。
岳寂抿唇, 面上露出委屈的神色, 顯然不太滿意。
他微微低下眼又很快抬起來, 黑色的眼珠子輕掃過戚清身上, 似乎又在醞釀什麼。
戚清哪敢再給他隨便折騰, 反射性條件地後仰了一下, 頓時改了口:「那……兩個月?」
「半個月。」岳寂跟他討價還價。
見他不答,岳寂猛地抱緊他, 往他懷裡拱來拱去:「半個月,就半個月!」
戚清冷不防被他拱到角落裡, 抬手擋了擋, 努力堅持著自己最後的底線:「不行, 兩個月。」
「半個月!」
兩個人在床上滾做一團,差點把枕頭都鬧到床下去,終於叫戚清按住了這人, 妥協道:「等宗門大比結束總行了吧?」
「只要等到結束?」岳寂眼巴巴地盯著他:「那道侶大典是回山就辦,還是……」
「岳寂!」戚清哭笑不得,把他的臉推開:「哪有人剛在一起就急著成親的?再說了,你當結道侶是過家家嗎,怎麼也要再等等吧?等為師攢點錢行不行?」
他有兩年的時間都在閉關,先前攢的錢全留給了岳寂做日常花銷,如今手頭也不剩幾個子,更何況還有季春風墊的十塊靈石的債。
一想到這些,戚清頓覺頭都大了一圈。
岳寂果斷道:「我有錢。」
「你能有幾個錢?」
戚清嘆了口氣,掰著指頭給他算帳:「別光看其他人成婚那麼瀟灑風光,實際要花多少你算過嗎?大典要花錢,結契之後更要花錢。道侶過日子總不能吸風飲露吧?院子得修繕,宗內得設宴,人情往來得回禮,還得給家裡添置家具,置辦行頭……」
他絮絮叨叨列了一長串開銷,岳寂先是聽得微愣,隨即眼睛亮了起來:「師父放心,我有錢,往後若是順利還有一大片地,只是……」
他頓了頓,帶著幾分期待問道:「師父方才說『家裡』,是答應與我成家了?就我們兩個人的那種?對不對!」
戚清一口氣噎在喉頭——合著他說了半天,這混帳就聽到這兩個字??
他不說話,岳寂權當他默認了,歡喜地抱著他蹭了蹭:「師父等著,我明日就去賺錢!」
……
次日清晨,戚清推門時,正巧碰上隔壁那對道侶。
他隨意瞥了一眼,二人眼下青黑,表情呆滯,一看就像是縱慾過度。
難怪昨晚動靜那麼大。
戚清暗自搖頭,移開目光正要離開,卻被男修叫住:「這位道友,還請留步!」
戚清停下腳步:「何事?」
男修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半天,眼看戚清耐心要耗盡,才湊過來不好意思地小聲道:「道友昨夜可有見到什麼黑影不曾?」
戚清怔了一下,男修連忙比劃道:「約莫這麼高,沒有臉,也感知不到任何氣息,特別嚇人!專門壞人好事,改來來回回出現了兩次……」
女修也拼命點頭:「我們試了各種驅邪法術都奈何不得,它第二次來了之後就沒走過,天亮才消失!」
她眼底浮現出一絲後怕,得出結論:「——定然是只厲鬼!」
這時,岳寂慢悠悠地從戚清背後走了出來,聞言雙眉微微一挑:「有鬼?」
「是啊!」男修立刻逮著他訴苦,還帶著驚魂未定:「我瞧著那鬼八成是個沒找到道侶的孤魂野鬼,嫉妒道侶恩愛!坐在我們床頭盯了半宿,盯得我們覺都不敢睡,可惡得很!道友你跟你道侶晚上可得當心啊!」
戚清張了張嘴,剛想糾正師徒關係,岳寂已翹了翹唇角,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寬和:「多謝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