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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側眸看向身後投下的陰影:「怎麼?不繼續裝睡了?」

岳寂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站在了他身後,戚清肩頭一暖,隨即被披上了外袍。

「阿兄不是做噩夢了麼?」岳寂笑笑。

「沒大沒小。」戚清轉頭往屋內走,衣袂帶起微風:「隨口編的謊話你也當真?」

岳寂還是笑:「這聲阿兄不是師父親自允的?」

他不緊不慢地跟上,順手合攏房門,端來油燈,暖光的光暈在屋內亮起。

岳寂坐下來,提起茶壺,手掌隨意拂過底端:「師父做了什麼噩夢,和我說說吧。」

說話間,倒出的茶水已微微冒著熱氣。

他把茶杯遞來,溫度恰到好處,熨帖地燙著戚清的手掌心。

戚清就這麼捧著茶杯坐了一會兒,才低頭啜飲一口,反問道:「我是什麼時候醉倒的?」

「不記得了。」岳寂道:「師父倒得突然,倒嚇了我一跳。」

戚清納悶道:「奇怪,我怎麼完全不記得喝醉這回事。」

溫茶喝得他的胃舒服不少,便打開了話匣子:「夢裡我也在喝酒,不過身邊沒有你。有個穿黑衣的男人推門進來,自顧自坐在我旁邊,跟我搶酒喝,忒討厭。」

岳寂也給自己倒了杯茶,問:「男人?是何模樣?」

戚清努力回想,發現他還真沒看清過那人的長相:「不好說……相貌應該不錯,像是認識的某個人,但具體樣貌卻想不起來了。」

他繼續道:「那人跟我說了兩句話,似乎叫我……師兄?」

「師兄?」岳寂握著茶杯的手驟然一緊。

他眸中閃過懷疑,但瞥見戚清神色如常,又不露聲色地壓下來,喉結滾了滾,「還說了什麼?」

戚清並未察覺異樣,支著下巴道:「後來他突然化作幾道黑氣,趁我不備發難,我來不及反應便醒了。」

他略去了被壓製得動彈不得的丟臉,偷偷轉移話題道:「那黑氣極像魔氣,難道說……有什麼魘鬼敢來天度宗撒野?」

岳寂手指微不可察地顫了顫,面色平靜,眯起眼道:「……師父放心,明天我便去徹查附近,定會查個明白。」

他刻意加重了最後幾個字,戚清雖覺得奇怪,也沒多問,只道:「明日再說罷。」

他放下茶杯,熱茶下肚,噩夢帶來的緊繃感漸漸消散,困意重新湧上來。

青年揉了揉眉心,道:「我小睡一會兒。」

岳寂自覺地吹熄油燈,卻依然坐在黑暗裡沒有動彈。

「不回去?」戚清取下肩頭的外袍,隨口問他。

暗藍的夜色中,岳寂似乎抬眸望了他一眼,又垂眸看向手中熄滅的燈盞,眸子閃過微光,宛如某種夜行動物。

「我守著師父。」他聲音很輕,輕到戚清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否則怎麼會聽到像是冷笑的音調:「什麼邪魔外道,必不敢再來。」

見他沒有再摸上床的意思,青年便隨他去了,這一覺竟睡得格外安穩,直到天光大亮才醒。

原本戚清打算慢悠悠地調查雲州秘境的傳言,順便打聽煉丹協會來人,但天不遂人願。

當天中午,一封急信送到了戚清手上。

「雲州秘境將開,速來。」

落款是師兄。

戚清坐在食堂里,詫異地反覆把信看了又看。

他沒想到事情這麼巧,師兄去探的秘境正是雲州,秘境八字還沒一撇呢,真是到處都在添亂。

師兄並不知道他已經出關——這封信應該是寄給岳寂的。

信鴿完成任務後化為一縷齏粉消散,戚清把信紙重新疊好收起來,兩三口喝完粥,準備回去跟岳寂商量商量。

他剛起身,就見那個叫季春風的年輕打飯師傅突然解下圍裙,朝他走過來,神色猶豫,欲言又止。

「有事?」戚清停下腳步。

季春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謹慎道:「方才我不小心看到了師兄信上的內容……是和雲州有關?」

見戚清不答,他馬上解釋道:「真的只是無意瞥見,師兄別誤會!我、我不是想打探什麼,只是……如果師兄要去雲州的話,能否幫我打聽一個人?」

「找人?」戚清道:「你要找誰?」

「靈藥園的江陳秋。」

戚清瞭然地「哦」了一聲。

這不就是出師作品被季春風誤摘,氣得跟季春風糾纏了好幾年的靈藥園首席弟子嗎?

「他也去雲州秘境了?」戚清有些詫異:「你怎麼不自己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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