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他所做的一切值得嗎?
所以,他心底縱然難受,卻還是繼續道:「我們就這麼算了吧,從娶你那天開始,我就知道你心裡沒有我,我自是不能跟五哥比,我有自知之明,你喜歡的始終是五哥,但是五哥辜負了你,你委屈嫁給我,我覺得日子久了我們會好的,成親這一年,我們確實相處得也不錯,相敬如賓,尚算恩愛,可誰知道你是不是在強顏歡笑呢?所以撇除一切,你也不必委屈,我也不必討好,大家就各自安好吧。」
褚明翠轉頭過來看他,她真是沒有想到,她已經割腕了,他還會這樣說。
他的疼愛呢?他的寵溺呢?他往日對她的種種入骨深愛原來都只是欺騙嗎?
她以為,只要她自殘自傷,他便會飛撲而至,依舊把她寵入骨髓里去。
強大的落差,讓她無法接受。
她更不能接受自己卑微如此,卻換回這樣一個冷淡薄情的結果。
對所有人的恨,對前程的茫然,對母親暴斃的悲傷,對宇文皓愛而不得的痛,種種絕望情緒如潮水般湧上來。
她的臉很平靜。
「和離,在你看來是勢在必行了,是嗎?」她輕聲問道。
齊王眸色灰暗,「這也是你所願,是嗎?我成全你這最後一次。」
她沉默。
任憑心底的恨意肆意發酵翻滾。
最後,她露出了一個微笑,伸出微顫的雙手,身子也在顫抖,「抱我最後一次,我們好好道別!」
齊王遲疑了一下,搖搖頭,「不了,你好生養傷,我出去了。」
他起身的那一瞬間,她眸子裡寒芒一閃,面容陡然猙獰,飛快地拔下了頭上的簪子,用盡全身的力氣,把簪子刺進了他的胸口。
「那你就去死,我們一塊死!」
聲音,如同從地獄裡傳來一般的陰寒,在他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那簪子被她飛快拔出,再刺進了他的腹部。
血飛濺出來。
齊王低頭看著那簪子,這根簪子,是成親第三天,他送給她的。
簪頭是如意紋,刻有白首同心四個字。
他一低頭,就看到雕刻的四字在眼前跳躍。
他臉上一點痛楚的表情都沒有,也沒有驚呼一聲,他拔出簪子,血也跟著飛濺出來,他臉上是蒼白的,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簪子的血跡,放置在她的面前,蒼冷一笑,「保重!」
他搖搖晃晃地起身走向門口。
褚明翠眼睜睜看著,眼底是空洞乾澀的,一滴眼淚都流不下來了,全身,是難以自擬的顫抖。
「宇文卿,你會後悔的。」她冷毒地說。
「不會,」他沒回頭,拉開了門,血滴了一地,「今天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決定里,最正確的。」
袁詠意和曹御醫雖然出了外面,但是沒有離去。
她剛才從齊王的眼裡看到的是決斷。
而褚明翠自盡,則是要挽回,一個要挽回,一個要決斷,那談下去必定是沒有好結果的。
但是,她認為的是褚明翠會再一次自盡,所以,她帶著曹御醫在外頭守著。
可門打開了,卻看到一身鮮血的齊王搖搖欲墜地走出來。
她大驚,連忙衝上去扶住他,他身上一股子的血腥味道,手碰觸到他的胸口,是滲流的溫熱的鮮血,「怎麼會這樣的?御醫!」
她倉皇回頭喊。
齊王一手撐住袁詠意的肩膀,無力地道:「我們走。」
袁詠意看進去裡頭,只見褚明翠赤腳站在地上,臉色陰沉冷狠,眼底一片冷漠的碎冰。
她一怒,正欲跑進去,齊王攥住她的手腕,沉沉道:「本王自己傷了自己,與人無尤,走吧。」
袁詠意見他傷勢頗重,御醫和侍衛也上前來,她只得先不管褚明翠,扶著齊王離開。
齊王傷勢不算很嚴重,褚明翠就算用盡全身的力氣,也沒能重傷了他,心臟位置的傷口沒有太深,倒是腹部稍稍嚴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