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後半夜下了雨,清晨的人們骨子裡還帶了些闌珊的雨意,三三兩兩的聚在鎮上的早餐店裡。
店裡就只有王嬸,她又是當廚師又做服務員,僅一個人就撐起了一家店。
「嬸嬸。」虞瀲挽著江依白走過去打了一聲招呼。
屋檐下不停滴著昨晚的雨,虞瀲走過時,一滴雨打在她頭上。她伸出手接起雨滴,然後順著她的指尖流下去。
王嬸站在熱氣騰騰的包子鋪里,面容在蒸氣中顯得有些模糊。
「吃什麼呢,姑娘?」
「要一個鮮肉包一杯豆漿。」虞瀲點完後又給江依白介紹道,「王嬸這裡最好吃的就是鮮肉包和醬肉包了,吃過的都說好。」
聽見虞瀲的話,王嬸抬起頭看了一眼虞瀲:「一聽姑娘這話就是常來吃的。」
檐下還在滴著昨晚的雨,潺潺地將虞瀲那輕輕的一個「嗯」混淆在了漫淡的氤氳中。
江依白聽虞瀲的要了個鮮肉包,王嬸動作很迅速地把包子揀了出來裝在袋子裡分別遞給她們。
虞瀲剛想付錢,旁邊就走出一個人把手機遞給王嬸看了看。王嬸笑著對虞瀲說道:「留青幫你們付了。」
虞瀲撇了撇嘴說:「我自己可以付。」
留青看她嘴唇開開合合很有意思,但他還是點了點自己的耳朵,他沒有戴助聽器聽不見她說的話。
他習慣在早上出門走一圈,然後來這裡吃個包子。通常情況下,這個時候他是不會戴助聽器的,他喜歡死寂的沉默。雖然有一些聲音還是會進入他的耳朵,不過經過重重削弱,已經約等於無了。
虞瀲站到門口時,他就已經認出她了,忍到現在他終於忍不住要出現在她的面前。虞瀲。留青僅僅只是輕輕想起她的名字,就已經被侵入。
虞瀲看了一眼留青,沒再說話,只是打開微信將錢轉給了他。
一輛摩托車飈到他們的身邊,一個漂亮的漂移就停在了王嬸的店前。車上的高中生支起腿撐著摩托,朝王嬸喊道:「嬸嬸,要兩個醬肉包,一杯豆漿,打包。」
王嬸應道:「好嘞,你拿好。」
虞瀲緊緊地抓住手上的傘,步履匆匆地拉著江依白走了。
江依白撞了撞虞瀲:「剛才那個帥哥你認識啊?」
虞瀲咬了咬唇說:「他算是我哥。」
「我看你們的樣子可不像兄妹,反而像是分手後還念念不忘的男女朋友。」江依白笑著打趣道。
「我跟他有些誤會。」虞瀲艱澀地說,「所以我才不想來這裡,不想見到他。」
江依白不解地問:「嗐,兄妹之間說開就好了。不至於弄這麼僵吧?」
「大概是說不明白的。」虞瀲回頭望了一眼留青,見他還停在原地看著她的方向,步伐又快了一點。
「你走慢點啊。」
江依白一邊啃著包子一邊追著虞瀲:「你腿本來就比我的長了,還走這麼快。老實交代,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一起走!」
「沒有沒有。」虞瀲投降似的放緩了步子,偷偷指著身後的人說,「我只是不想跟他呆在一起。」
江依白看了她一眼:「這可不像你的性格。我們小魚不是一向都勇往直前絕不後退的嗎?」
想了想江依白又說:「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一般這種情況下,誰先落荒而逃,誰就註定輸人一等了。」
虞瀲什麼都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輸給留青。於是她挺直了背,拿出自己最好的精神狀態慢慢走起來。
江依白落後幾步觀察了一會她的背影,又追上去高興地說:「沒錯沒錯,就這樣。就要有這種管他是誰,不過就是一個小渣渣,休想擋住你的路的氣勢來。」
等轉過彎走出留青的視線範圍後,虞瀲擰緊的發條一下鬆了下來。
江依白很奇怪的看著她,但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開口勸道:「畢竟是你哥,我覺得你們還是談談比較好。畢竟還有血緣關係擺在那裡呢。」
虞瀲對她笑了笑:「雖然我叫他哥,但我跟他可沒有血緣關係。」
「!」江依白震驚地看著她,「這是什麼情況?」
虞瀲想了想慢慢開口說道:「因為一些父輩的原因,他的戶口上在我家。我十五歲那年,我爸犯了事進了監獄,戶口本上的人除了他和我都死絕了。警察就找了他來帶我走。直到我上大學之前,我都和他生活在一起。」
江依白問:「那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虞瀲沉默下來,她該怎麼說呢,說她不滿足於只做他的妹妹嗎?還是說她不想看到他身邊出現其他的女人?
這些話她都說不出口,她只好沉默。
江依白見她這樣,懊惱地摸了摸頭:「算了,我不該問的。」
虞瀲笑了笑:「沒事,我只是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江依白看虞瀲笑起來也放鬆了下來,她挽著虞瀲的胳膊往她的肩膀上靠過去:「你不想說就不說。不過有什麼不高興的事情,你一定要跟我說,不要自己一個人憋在心裡。」
「你放心。」虞瀲歪著頭任由她靠,「有事我肯定第一個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