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嶷坐在茶台前,笑著為自己和樂佚游都斟了杯茶:「樂仙師真乃高風亮節。」
樂佚遊興致不高,喝了口茶便去拿糕點吃:「左右他們想怎麼說都行,盟會豈能次次都輪到我們辦?辦一次銀錢便如流水一樣,得賣多少靈石草藥才能補回來?我可心疼得慌。」
唐嶷失笑:「有些寒門還眼巴巴望著什麼時候輪到自己,你這話可千萬不要讓旁人聽見,小心引眾怒呢。」
「我也沒法子,誰叫幾百年都是這規矩呢。」樂佚游無奈,「清談宴最初便是三五好友擺酒置席於山水美景間,無論門第高低,人人皆可以談古論今、各抒胸臆,如今竟成了仙道名門間彼此裝腔作勢的酒肉宴,著實可惜。」
唐嶷想起什麼,問道:「對了,你叫無雙帶上來的那個孩子,以前似乎從未被人教養過,此次論道,你就不怕他什麼都說不上來?」
樂佚游笑而搖頭:「唐長老多慮了,小晏伽可不是什麼能武不能文的孩子,我偶然聽到過他與阿煜還有小樹講起一些心得,聽來十分有意思,連我從前都未細想過。」
「他們三個倒是能玩到一塊兒去。」唐嶷感嘆,「一旦熟識了,還是很如魚得水嘛。」
「我的確心有偏愛,小晏伽太過桀驁多疑,無雙更與我投緣些,但究竟誰適合成為下任掌門,與是否投緣無關。」樂佚游吃著糕點,悠悠道,「到如今還能留下的,的確是佼佼者了。我也逐個看過,都是絕好的天資,而且一心非首徒之位不可,看來這次你們幾個還是會空手而歸啊。」
唐嶷道:「我從來不收徒的,這你知道。臧長老一向嚴苛,這次似乎也沒有哪個能入她的眼,畢竟凌綃和丘屏已是雙雙繼承了她的衣缽,再無需旁人了。至於浮俶和霽蒼那兩個老傢伙倒不一定,不過若是沒人主動去拜師,他們才不會屈尊開口呢。」
「無妨,除去親傳不論,下面還有不少內門子弟要他們費心,實在辛苦。」樂佚游吃掉最後一塊茶糕,拍拍手站起來,「走了走了,你這裡只有茶沒有酒,好沒意思。」
唐嶷重新沏上一壺茶,「不送了。」
原本應當空閒的這一日,晏伽也沒閒著,或者說沒被允許閒著。展煜拉他去越陵山的書閣到處搜刮,但凡是涉及參道論爭的珍本,都一股腦翻出來丟給他,美其名曰是臨時抱祖師爺的拂塵,多少有用。
晏伽對此相當不耐煩:「我不看這些,亂七八糟的都看不明白。」
展煜摁著他:「你懂什麼叫清談論道嗎?從前又沒人教你,到時樂仙師問起你,難不成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晏伽反問:「為何不能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蕭千樹嘆氣:「你忽然讓他一天看完這些,如何可能?」
展煜思索了片刻,忽然將蕭千樹也扯過來,對晏伽說道:「對了,蕭九可是三清門的,要說論道,沒有人比那群牛鼻子老道士更爐火純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