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宴書雙眉緊蹙,「窈娘這是作甚?」
陳窈:「民女惶恐且蠢笨,不值攝政王在民女身上耗費心神,不如相忘江湖,好聚好散!」
「好一個相忘江湖?」顧宴書眉梢染上陰翳,看著她的目光幽暗又深邃,「倒是有筆帳沒和你算清,你就想著離開了?」
陳窈欲哭無淚,硬著頭皮說:「民女愚鈍,請攝政王明示。」
顧宴書壓著翻湧的墨眸,冷冷的聲音似冰錐,「拿本王的金銀和別人成親?好無道理!」
陳窈驟然昂首,頓時如五雷轟頂:「什麼……」
她倒是忘了眼前這位隻手遮天的攝政王殿下,施捨她些銀子對他來說綽綽有餘,他也在提醒她,她今時今日擁有的一切都是他所出。
陳窈面如死灰,她忘了怎麼被一群婢女擄進花轎了,只知進府之路漫長,再想出府很難,逃出睚眥必報攝政王的手心更難。
夜色流淌,無星無月,甚是漆黑陰森。
陳窈進了府任由幾名面無表情的婢女,為她重新梳洗一番,拭去她眼下的淚痕,清理乾淨她額頭上沾染的灰塵。
她試圖與她們搭話,但無論她說什麼這些婢女都不回話,像是被控制的提線木偶一般。
銅鏡處又出現她花容月貌的面孔,卻多了幾絲死氣沉沉,僅僅一下午,晨間那樣靈動的新娘便如同換了一人。
陳窈對鏡扯出一抹笑,並不好看。
以前有多難她都挺過來了,還怕這一次嗎?
陳窈從桌上的水果盤上找到了一把短刀,它不是很鋒利,但用來對付裴照七足夠。
燭火搖動,美人端坐床榻。
顧宴書推門便見此場景,不哭不鬧的新娘在等著他。
他雙目一喜,沒急於上前,而是目不轉睛地欣賞起她的美貌,「窈娘比之前更美了。」
陳窈抬眼望他,眼底無神,沒有任何生機,猶如一潭死水。
顧宴書很有耐心,忽視她的不順從,緩步向她走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偏偏在她大婚這一天,陳窈知曉他的意圖,不會讓他稱心如意。
就在顧宴書挨近時,陳窈突然從袖口拿出小刀對著他,她胸口起伏,白如瓷的小手僵直發顫,「別過來,你要敢過來我就用刀刺進你胸口!」
顧宴書似乎對她這種小伎倆未放心上,不過也如她所願,沒再上前,退到紅綢布覆蓋的桌前,獨自坐下,閒散悠然。
他揉了揉眉心,骨節如玉,「窈娘真擅長折磨本王的心。」
陳窈拿捏不住他的想法,試探著說:「若放我一條生路,欠你的銀子我會想盡辦法還,雙倍也行!」
顧宴書狹長的雙眼一挑,「你我已有夫妻之實,只差拜堂成親。」
陳窈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她已非處子之身,還同一男人生活四年之久,要是被即將成親的夫家知曉,便是亂棍打死也是情有可原。
「那又如何?」陳窈說:「你休想拿女子的貞潔堵住我,天下間也有許多女子所託非人,若真遇到天命之人,是不會計較這些。」
顧宴書神色一變,「在窈娘眼裡本王竟是這般小人?」
陳窈聽的話並非空穴來風,她今日一見這位,他必是那位嗜血的魔頭,為了皇權連自己的親哥哥都敢殺,不敢相信她要是嫁於他會是什麼下場。
況且她曾經狠心拋棄他、騙他
、多次把他當驢一樣使喚,讓他砍柴拉磨,糙活重活都甩給他。
以他的性子,就是要折磨她。
陳窈猛然驚醒,她忽然想到她都不能自保,更何況恆之哥哥呢?
她已經好幾天都沒見到他了,難不成……?
陳窈淚徒然湧出,抽泣地說:「恆之哥哥呢?他去哪了?」
顧宴書神色一變,面色陰陰,沉聲問:「你是在關心另一個男人嗎?」
陳窈嚇傻了,哭著說:「你到底把他怎麼了!」
顧宴書噤若寒蟬,「殺了!」
第29章
哐當——
刀子清脆地落在地面,陳窈眼底的淚水奪眶而出,她的心猶如巨石沉底般無助。
她受不了顧宴書的輕描淡寫,仿佛人命在他心裡如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顧宴書唇邊噙著笑意,緩步向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