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雨的氣息太濃烈,模糊掉了謝聞頌以往張揚的銳氣,溫遇感覺,這樣的他,有種和以往不一樣的柔和。
謝聞頌自動脫掉自己身上的外套給溫遇,他的傘足夠大,大到溫遇完全不需要撐傘,只要和他站在一起共同行進,就不會被淋到。
微冷的潮氣里,溫遇感覺隔著這層濕漉漉,身邊全是謝聞頌衣服上的味道。
和他平時的冷感不同,他身上的氣味像陽光曬過花朵散發的馨香,讓她渾身都暖了起來。
一路上他倆都沒怎麼說話,只有三花偶爾一兩聲的喵叫。
徐翩禾對貓毛過敏,溫遇自然不敢往家帶,只能拜託謝聞頌先照顧它一下,等她從隔壁趕過來。
謝聞頌將小傢伙抱回家,看見溫遇的外套已經被水沾得深一塊淺一塊,找了條不用的毛毯放在泡沫箱裡,給三花換了個窩。
謝聞頌坐在椅子上斜支著頭,就那麼看向泡沫箱裡睡著的三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臥室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氣喘吁吁的女孩從門後跑進來,她甚至連衣服都沒換,肩膀還有雨水幹掉的痕跡。
溫遇先和他對視了一眼,謝聞頌給了她一個你往地下看的眼神,這才看見縮在毛毯里的三花。
她動作放輕地跪坐在地毯上,低頭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注視小貓,馬尾早已鬆散下來,順著她的頸彎垂落在鎖骨處。
徐翩禾上午的時候烤了點餅乾,溫遇給謝聞頌帶了點,手裡的包裝袋剛放下,她發現謝聞頌還在看著自己。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沒有。」
「我只是在想。」謝聞頌繼續撐著腦袋,似笑非笑看她,「你對小貓都這麼好,以前是怎麼不顧形象和我吵架的。」
「……」溫遇感覺自己的血壓有點高。
「還不是因為你總挑釁我,不然我那麼乖,怎麼會和你拌嘴。」
怕吵到小貓,溫遇聲音放得很輕,不過還是沒掩飾住話語裡透著的無語,變身為沒有感情的控訴機器:「你這人,還倒打一耙。」
剛才借衣服的恩情還沒讓她想好怎麼報答,謝聞頌一句話,直接給她堵回去。
怎麼會有人做人這麼不客氣。
「你以前乖嗎?」謝聞頌揣著明白裝糊塗,似是真的陷入了過去的回憶里,「好像確實還挺乖的。」
溫遇吐槽的話憋到嘴邊。
算他有眼光。
不對,這本來也是事實。
不用他夸也是事實。
安靜下來,謝聞頌在復盤這次考試,溫遇原本還想看看他在做什麼,一看到熟悉的卷子直接原地暈厥,說讓謝聞頌自己難受就行,千萬別念出來,她可不想對答案。
要不是小貓還在這,她肯定是要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逃跑的。
哪有人剛考完試不放鬆跑這復盤試卷的啊。
也太嚇人了點。
謝聞頌見她是真的慫了,笑了聲把卷子收起來,從書架上隨意找了本科普類書籍,拿掉上次看留下的書籤,繼續閱讀。
溫遇則自然而然繼承他房間裡的懶人沙發,從他書櫃裡找了本感興趣的熱血番津津有味看起來,高舉起漫畫書讀著,有時候還會念出聲音,而旁邊就是熟睡的小貓。
窗外雨早已停,太陽曬過的空氣讓人心曠神怡。
溫遇有點看困了,視線往書桌旁的人身上挪,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重新寫上卷子了。
地上放著一盤荔枝,被她吃得沒剩下幾個。
是剛才謝聞頌從外面給她拿的。
這批摘得有點早,清甜的汁水裡嘗到點微微的酸和澀。
不過還是很好吃。
溫遇盯著他筆桿晃動的微小弧度。
她小聲喊他的名字。
謝聞頌明顯聽見了,只是頭沒抬:「怎麼?」
「你總喊我『溫魚魚』,而且叫了這麼長時間,出於你來我往的規則,我是不是也得給你起一個外號?」
謝聞頌明顯沒想到她是為了給他起外號才喊自己的,隨手捋平卷子折角,饒有興致接話:「什麼外號?」
溫遇又剝了顆荔枝,牙齒擠咬出汁,毫不客氣:「你這人吧,就好比荔枝,助人為樂的時候是甜味的,對人冷臉的時候就是酸味的。」
謝聞頌拆穿她:「你倒不如說那個『人』是你。」
被發現了。
溫遇不否認,繼續輸出:「所以綜上所述,你這個人應該是酸甜味的,和荔枝一樣。」
「……」
謝聞頌寫字的手停頓。
哪有形容一個人用「酸甜味」這個詞啊。
溫魚魚作為語文課代表帶頭不起模範作用。
「所以,你的外號就叫『謝荔枝』怎麼樣?」
謝聞頌似乎有點嫌棄:「你能不能起得有水平一點。」